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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3年西班牙,半岛战争已进入尾声。威灵顿5月底率近10万大军出葡萄牙,6月21日与约瑟夫.波拿巴主力会战于维多利亚并彻底将其击溃。法军基本被赶出了西班牙领土,在半岛仅剩的主要据点只有被围困的圣塞巴斯蒂安,帕普罗纳两处要塞,以及絮歇元帅驻守的加泰罗尼亚。
威灵顿月余收复西班牙大部的消息很快传到了东部的德意志战场,连续受挫的联军士气为之一振,有些摇摆的奥国皇帝也坚定了支持联军的决心。拿破仑对约瑟夫的战败十分震怒,命令刚奉令离开西班牙到德意志战场的苏尔特回去代替约瑟夫,重新恢复西班牙的局面。苏尔特日夜兼程,于7月12日带著全权任命和大量军饷到达法国南部边境。他用最快速度重新整编了法军包括72000步兵和7000骑兵的野战部队,从巴荣内的军械库调来140门野炮补充维多利亚战役损失。经过苏尔特的不懈努力,西班牙退下来的法军基本恢复了战斗力。7月底,苏尔特以主力53000部队发动反击,欲与被围的帕普罗纳要塞的法军汇合。初战苏尔特以迅捷攻势成功突破了英军数道防线,接近了帕普洛特城下。但威灵顿在他总攻前一天带援军及时赶到,在决战中击败苏尔特。苏尔特在这次不成功的反击中伤亡了13000人,其中包括423名有经验军官。他明白拿破仑给他的恢复西班牙的任务已经很不现实,只得放弃反攻的念头,专注于防守法国的南大门。
虽然东部的联军和英国的舆论都希望威灵顿进攻法国本土,威灵顿并没有轻敌急进。两个法军的坚固要塞一东一西横在自己背后,侧翼还有絮歇的近4万部队,大意不得。一个月后,位于咽喉要道的圣塞巴斯蒂安终于攻破,英军去掉了最危险的一个后顾之忧。几乎同时巴黎传来了东部战场的战报,拿破仑在德累斯顿大胜联军。当然巴黎的报纸没有提大比伦,库尔姆等法军失败的消息。威灵顿闻讯后,反而坚定了马上攻入法国的决心,联军在不利时更需要他的捷报。
威灵顿选定的进攻要点是位于法国西班牙边境西海岸的毕达索阿河。除了抢占一个在法国本土的桥头堡,比达索阿河对岸各高地的战术价值也很重要。“毕达索阿右岸的高地对我们一览无余,必须尽快拿下来,越早越好。”
苏尔特的防线地势不错,毕达索阿河从海岸开始横亘两军间20余公里,另有很多高地和山脉可以依托。但也有个不利因素,较高的拉伦山(LARROUN)和蒙德里安山(MONDERRAIN)插在苏尔特绵长的防线中间,妨碍了各防守地段的部队快速调动。要确保防线安全,苏尔特必须精心在被两座山隔出的三个防区里布置兵力,但第一线放足够兵力会影响预备队的实力。苏尔特经过反复斟酌,决定加强第一线,将部队分为3个军和1个预备队师。
苏尔特最为担心的是位于内陆的左翼。这里毕达索阿河接近尽头,没有河流屏障。威灵顿也有可能试图绕过防线最侧翼进行包抄,另外位于此处的玛亚(MAYA)山口也适于展开部队。因此苏尔特在这里分配了较强兵力,把戴尔隆军加强到4个师负责防守。
克劳泽尔军的3个师防守中段,包括拉伦山脉两侧和尼维尔河谷,可以依山或据河防守。
右侧靠海岸处是最不易攻的,毕达索阿河入海处河宽达500~1000码,水深在涨潮时达20英尺(6米),唯一的可用桥已经烧毁,仅在毕奥比(BEHOBIE)附近有一个浅滩可涉渡。苏尔特把雷耶军的2个师部署在这里,其中一个师防守涉渡口及沿河警戒,另一个师在稍后位置预备。
总体部署为:
左翼戴尔隆军:Foy,Darmagnac,Abbe,Darricau师;19244人。
中路克劳泽尔军:Conroux,Maransin,Taupin师;15315人
右翼雷耶军:Maucune,Boyer师;10551人
预备队师:Vallatte 8530人
炮兵,工兵等 8530人
共约61000部队。
威灵顿的共有64000英葡联军和25000西班牙军。两个月来威灵顿充分休整了部队,大军9月底在边境展开。
10月1日,威灵顿亲临玛亚山口一线,也就是苏尔特最担心的内陆攻击点。同日,英联军的一个葡萄牙旅作了一次侦察性攻击,除抓获70名法军俘虏,还顺手牵了2000只羊回来。苏尔特也不敢轻忽,命令抢修加强工事,以备大战。10月7日,在前线视查的苏尔特接到报告,英军已出玛亚山口攻击。他急忙赶到戴尔隆的军部,亲自指挥作战。英军当先的是克林顿的第6师,包括英军派克旅,兰博特旅,和道格拉斯的葡萄牙旅。好斗的葡萄牙旅居前突击,已冲破了路障,戴尔隆正在调预备师准备反击。苏尔特没有立刻下任何命令,他在静静观察威灵顿的阵式,判断威灵顿的总体意图。良久,苏尔特猛然觉出了一件怪事,葡萄牙旅顺利突击时,策应的两个英国旅却打得毫无生气,推进勉勉强强。难道,这竟是佯攻?苏尔特也善用诈术,懂得声东击西的道理。他的头脑飞快地转了几下,立时醒悟:上当了。威灵顿佯攻其左,必是实攻最“安全”的右翼,-- 雷耶军。苏尔特想到此立刻离开军部,快马加鞭赶赴雷耶的防区:也许这时发觉还不晚,雷耶已经在唯一的涉渡口附近驻了大量部队,难道威灵顿能那么快飞过来?
但这事情真发生了,苏尔特午后1点就会到了败退下来的雷耶,仗已经打完,左翼沿岸重要据点全让英军占领了。
威灵顿并不会飞,但他在收集情报其间发现了毕达索阿河的一个奇特的水文变化。他从对河流最了解的当地巴斯克渔夫那里,得知下游河水虽然深时达6米,可是一年中有几天有4米8的落差,也就是最浅时水深仅1米多。其中10月7日就是全年水最浅的日子之一,完全可以在多处涉渡,威灵顿把攻击日期就定在了10月7日这天。总攻前威灵顿故意出现相反的内陆方向,并以第2,6两个师摆足了攻击姿态让苏尔特上当,同时秘密在河下游出海口附近部署了两支真正的主攻部队。最靠近出海口的突击部队是英1师和英5师,西班牙弗瑞尔(FRIERE)师,3个葡萄牙独立旅,负责从法军的右翼(雷耶军)6公里防线的薄弱处突破。另一个攻击纵队是在较接近法军中部防线的维拉(VERA),由英军轻型师和西班牙朗加(LONGA)师和吉龙(GIRON)师组成。
攻击日,河水位正如预计的那样达到了最低点。清晨7:25分,在当地捕虾渔民的引导下,英5师首先从距毕达索阿河入海口不到3公里的宽阔河面上涉水进攻,目标直指对岸的小村汉达耶(HENDAYE)。此时晨雾刚刚散去,法军的警戒部队完全没有想到英国人会从这里涉水过来,这一队渡河的英军有4千多人的一个师,而汉达耶哨所只有40几个法军,完全没有抵抗能力,慌忙中只向河里散乱地打了几枪就逃了。第5师不到半小时拿下第一阶段目标。
8点整,一枚火箭作为信号升空,靠河内侧毕奥比主渡口附近的第1师,西班牙师,葡萄牙旅等部队见信号立刻从这一河段涉水进攻。他们面对的法军守备部队相对多,但已成功渡河的英5师已向右转迂回配合,将法军赶下了中心制高点。河水很冷,尽管潮低,这里的水仍深到腋窝,士兵将上刺刀的枪举过头顶渡水。其中一名英王德意志军团(KGL)士兵回忆,相比对岸飞来的子弹,他更为印象深刻的是冰冷的深水和泥泞的河底。英1师和西班牙师等部队在英5师配合下,在9点完成渡河并占领了对岸的据点。此时在后方3英里掌握预备队的雷耶才刚收到消息,面对1个半小时内过河的2万4千联军,形势已经无法挽回,只得带一万守军全线撤退。
靠近法军中段克劳泽尔和雷耶防线交接处,英军轻步兵师在西班牙朗加和吉龙师的掩护下,也在同时从维拉(VERA)地域渡河进攻。这里有4700法军防守河岸边的拉伦山脉的一段高岭,山岭上有几座坚固的堡垒。西班牙师负责正面佯攻和侧面掩护,英军轻兵师担任主攻,从山两翼突击,右翼突击队是肯普特(KEMPT)旅,左翼突击队是科尔博恩(COLBORNE)旅。科尔博恩以第95来福枪团的散兵当先,沿山脊一路突进,直到接近山顶的石头堡垒“星型堡”。黑暗中,法军指挥官没见到英军的红军装,误认为穿暗色军服的第95来福枪团是葡萄牙部队,轻率地带守军冲下山反击。第95来福枪团的散兵被击退,但法军尚未追多远,科尔博恩的第52轻步兵团就从树梢后展开英军著名的两排“细红线”,突然出现在追击中已渐失队形的法军面前。一阵密集的排枪后,52轻步兵团的士兵端起刺刀冲锋,尾随溃退的法军一直杀上星型堡。遭受突然打击的守军秩序已乱,科尔博恩旅成功拿下了这个要塞。中午,科尔博恩和肯普特旅先后击退所有守军,在山顶会师。
从清晨的进攻开始四个小时以内,威灵顿的4万部队已经成功渡河,击退各隘口的敌军,建立了强大的桥头堡,联军损失仅1200人,法军损失约1700人。苏尔特的反应虽不慢,但赶到时只能下达撤退命令:全线放弃毕达索阿河,退守尼维尔防线。
攻克毕达索阿防线,使英军在法国境内有了一个前进基地。威灵顿马上面临的一个问题就是部下在法国的军纪。仗刚打完的第二天,威灵顿在写给副手霍普将军的信中就提到不少士兵喝得醉醺醺,背着抢劫的财物回营。威灵顿接着写到:“如果我们不能制止抢劫,即使有多五倍的力量进入法国也是危险的。”威灵顿立即将几名军纪上失职的英国军官撤职,并遣送回伦敦惩处。抢劫事件主要是西班牙士兵中发生的,威灵顿对此表示一定理解:“他们来自一个满目疮痍的国家,在作为征服者来到一个富饶的国家时,很难管住自己不抢劫,尤其这个国家的入侵者有给他们造成过那么大灾难。尽管如此,我们的成功和一切都依靠我们的宽容和公正,依靠我们的队伍良好的品行和纪律。”威灵顿在给巴瑟斯特爵士的信里强调了纪律的重要:“我可以统帅一支大军,也可以统帅一支小军团,但是,无论大小,都要服从我的命令,最重要的一条,绝对不许抢劫。”
对面的苏尔特也在为自己部队的军纪操心。退入法国本土后,不少士兵每日扰乱乡里百姓,以抢劫为常事。还振振有辞对被抢百姓说,叫自己人抢总比让外国人抢好。苏尔特尽力维护秩序,包括枪决了第45团一名获荣誉军团勋章的上尉,因为这位上尉不但带头抢百姓还殴打了来维护纪律的宪兵。虽有严格措施,扰民事件仍然不止。被百姓和地方控告信惹烦了的陆军部来指令要求苏尔特尽快设法打回西班牙。
苏尔特拒绝了这个不现实的指令,不过他对守住防线是信心十足的。他加强了这里已有的永备工事。海边的圣让德卢兹城挖掘了数道壕沟,引海水灌出了护城河。内陆依山设防,在要点处用山石构筑了一条堡垒群组成的坚固防线。苏尔特希望这样的防线可以“让敌人放弃任何进攻企图。”这样等到深冬,“我会使失去毕达索阿的高地得大于失,因为冬天雨水期敌人不可能供应这些占领高地的部队。”
苏尔特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的,威灵顿知道部队必须在入冬前从山区攻出来。初降的雪已经使山上的英第34团尝了些苦头,雪伴着强劲的山风袭来,连帐篷都会被撕破。山下的一名法国军官看到后喊道:“你们在这么冷的山上呆不了多久啦。我们建议你们还是快会西班牙过冬吧!”第34团的士兵们回喊:“可能吧。只要我们接到命令。”
威灵顿当然不会下撤退令,他已经对攻破苏尔特的防线胸有成竹,并将进攻日定在11月10日。接近攻击日,威灵顿带领轻步兵师的几名军官登上一个草坡,观察苏尔特的防御体系。这些军官里有阿尔滕,科尔博恩,肯普特等。威灵顿手拿望远镜扫视前方,缓缓说道:“这些家伙以为自己无懈可击,但我们能击败他们,轻松击败他们。”科尔博恩不解地问:“阁下,我也坚信我们能胜利,可是这么坚固的防线,轻松击败他们恐怕很困难。”威灵顿点点头:“科尔博恩,以局部角度看,你是完全正确的。看起来是困难,但是,敌人没有那么多人去防守全线和所有工事。他们也不敢集中部队对抗我的进攻。我将集中强大的队伍专门打击其一点,使他们却来不及集中足够兵力防御。”
苏尔特的军队仍然由三部分组成。沿海是雷耶军,苏尔特根据上次教训,在较平坦的这一线部署了强大的部队,3个师在第一线,另一个师预备。防守从海边到尼维尔河湾的小镇阿斯肯(ASCAIN)。中部是克劳泽尔的3个师,防守阿斯肯到阿莫茨(AMOTZ),防线由一系列山岭依托,主要关口筑有很多坚石堡垒。最内侧(左侧)由戴尔隆的两个师防守,这里的地形复杂难行,也有一些堡垒保护。在更靠内陆,苏尔特为防迂回,又另布置了一个师,还从絮歇的部队强“借”了一个旅。
威灵顿这次将主力对准了苏尔特防线的中央。为了把佯攻做得更逼真,把苏尔特2万3千主力钉在他认为最可能受攻击的海岸,由霍普将军指挥英第1,5师和西班牙弗雷尔师的2万部队负责牵制。这些正是一个月前进攻毕达索阿河口的部队。中央的主攻兵团由贝雷斯福德指挥英第3,4,7步兵师,轻步兵师,两个西班牙师共3万6千部队,攻击法军克劳泽尔军的3个师。在右侧希尔将军指挥英2,6师和西班牙莫雷罗师作为助攻部队,进攻戴尔隆军。进攻前一天,英军得到了东部战场的消息,莱比锡会战结束,联军大胜。全军士气为之一振。
11月10日凌晨6点,英军霍普的部队开始佯攻,出击时刻先发出三声信号炮。中部隐蔽待命的轻步兵师闻炮同时行动,进攻法军防御中心小卢内山(RHUNE)。第43轻步兵团在第95来福枪团支援下,攀小路攻击正面石堡。第52轻步兵团快速穿插袭击位于前沿法军后路的另一石堡。第43轻步兵团由W.内皮尔带队,冒着弹雨从一个狭窄山口突击堡垒,这是唯一的捷径,其他地方都是峭壁。法军的抵抗开始还很坚决,但英军冲过山口后,又见后路受到威胁,法军的失去了打下去的意志,开始纷纷逃离岗位。内皮尔等数人抢先冲击堡垒,经一阵短兵相接的搏斗控制了堡垒。英军进攻突然,轻步兵师充分发挥了其快速突袭和穿插的长处,8点钟控制了小卢内山各堡垒。这时,威灵顿下令总攻开始,9个师的强大部队投入进攻。贝雷斯福德将埋伏好的炮连直退到堡垒400码处炮击,一个小时后,其所部第4师突破萨尔(SARE)。威灵顿在贝雷斯福德军前线亲自指挥,每当到达一个纵队前,士兵中就爆发出一阵雷鸣版的欢呼。早先突破成功的轻步兵师也迅速进军,在主力正面进攻时抄袭敌侧,52轻步兵团在进攻到“信号”堡垒时,遇到了顽强抵抗,两次强攻失利。科尔博恩上校见状,决定试一下“诈术”,他举这一面白旗走到堡垒下喊道:“请看清楚,你们已经被四面包围了。西班牙人已经迂回到你们左面了。你们最好马上投降。”法军已经失去了大半信心,西班牙人在后面的消息更增添了恐惧,西班牙人苦大仇深者很多,落到他们手里是法军极不愿意的。一阵间隙后,堡门终于打开,守备军官将剑交给了科尔博恩:“先生,这是我的剑,它已尽完职责了。”11点。第3师占领阿莫茨(AMOTZ),法军中央防线被彻底突破。
苏尔特在英军一开始进攻就到了被霍普军的佯攻地点,这次他仍没来得及作任何行动,预备队一直在等着支援海岸佯攻方向防御。当克劳泽尔的消息传到,他只能再次下达全军总撤退的命令。
法军唯一象样的反击是富瓦师长凭自己观察判断,率自己的师反攻希尔军侧后,缴获了一些辎重物资。但在继续反击时,被担任掩护的西班牙部队所阻,孤掌难鸣的富瓦只好撤退。
苏尔特简直不相信发生的一切:“在英军进攻前我不信他们能这么快突破克劳泽尔的阵地,把他们从小拉伦山脉和萨尔击退。这违反了可能性的法则。要攻破那样的阵地他们应该付出2万5千人的损失。”英军的损失只有他估计的十分之一:2625人。依据险要防守的法军损失4444人和69门大炮,其中被俘1250人。法国南部的大门被彻底打开了。
[ 本帖最后由 iron duke 于 2006-10-30 05:57 编辑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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