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普的堡垒》节选一（外两篇）

高守业

本文为豆瓣好友maynepaddy所作，已经准许转载到中拿。原文地址：http://www.douban.com/note/164348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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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后，他们就明白为什么布置在马哈拉特人阵线中央的炮兵停止了射击。一大群穿着长袍包着头巾的人，正从各门火炮的间隙之中推进。他们超越了炮兵的位置后，就开始收拢队形，向英军的战线前进。引领他们的是一面固定在银质旗杆上的绿色旌旗。夏普想，原来是阿拉伯人，他之前在艾哈迈德讷格尔就见识过这些雇佣军，每一个都战斗到流尽他们的最后一滴血。他还想到了希瓦杰，那个和苏格兰上校麦克坎德里斯并肩战斗的马哈拉特人。他说过，阿拉伯雇佣军是敌军阵营中最最强悍的部队。

现在，站在这些沙漠部落武士们的冲击正面的是：七十四（高地）团，和穿着方格裙子的友邻，七十八（高地）团。


这些阿拉伯武士排着松散的阵型，肩上背着燧发枪，腰间挎着呈弧形的弯刀，这些精致的武器大都镶金镀银，有的还嵌了珠宝，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他们的行军几乎可以用漫不经心来形容，仿佛他们面对的只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值得他们费力去发动一场像样的攻击。


他们有多少人？一千？夏普估计至少得有这个数。他们的军官都有座骑代步，士兵们的行军序列杂乱无章，有些最勇敢的人干脆就冲到了阵形的最前方，迫不及待的想去赢得率先杀敌的荣誉。在他们的阵形中间，是一面巨大的战鼓，低沉的鼓声每敲响一下，那些沙漠武士就以最野蛮的嗓音发出一声战吼以为响应。夏普看到布置在侧翼的六磅炮已经换装了散弹，之后注意力就又被阿拉伯人的绿色旌旗吸引了过去。那面旗帜由一个阿拉伯骑兵举着，在阵线前方不断来回穿梭，以便让敌我双方都能看清这面旗帜。上面似乎写有一些文字，但因为距离的关系，他看不清，即便他看得清楚，夏普也不认识这些异国文字。


“七十四团！”
斯温顿少校下令道。
“立定！”


七十八团的军官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这两个团在之前的阿萨耶战役中都受到了重创，兵力损失过半，将要承受一千阿拉伯雇佣军冲击的只有隶属这两个团的两营不满员的苏格兰高地兵而已。夏普的视野缩小到了只看见了这些推进中的阿拉伯人，整个战场的其它不分对他来说根本不存在了。


“预备用枪！”斯温顿少校下达了命令。
“预备用枪！”乌夸特上尉转述了命令。
“预备用枪！”寇宏尔中士大声吼出了这道命令。苏格兰高地兵们将燧发枪举到与胸齐平，扳下了击锤。夏普站在第六连和第七连的结合部，暗自希望握在手中的不是现在这把单薄的军刀，而是一支燧发枪，现在的那支武器让他很不自在。
“举枪！”斯温顿少校喊道。
“举枪！”寇宏尔中士重复了命令。随之所有的高地兵都把燧发枪的枪托抵上了肩膀。枪口对准了推进中的阿拉伯雇佣军。




７４团轻步兵连的制服细节

（夏普穿的是阵亡军官的军服，胸口还有一个子弹洞。那套衣服也不是苏格兰团队的制服，夏普同样没有资格戴苏格兰便帽）

“男孩们，瞄准点要放低”　乌夸特上尉在队列后方说道：“瞄准点要低，你，夏普先生，请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该死！夏普又忘记了自己现在是个“军官”了。 他后退一步，回到了他本该站着的位置，第二列战线的后方，以便监视那些准备脚底抹油的孬种。


阿拉伯人还在靠近，距离已不足百步，有些雇佣军已经拔出了他们的弯刀。这时候，空气中的硝烟，奇迹般的消散了，好像被那些阿拉伯人野蛮的战吼给吓跑了一般。不远了，敌人已经不远了，苏格兰高地兵们把枪口向下移动了几分。在那些缺乏训练的部队里，从来不搞实弹射击，所以他们从未有机会体验燧发枪发射时的巨大后座力，其后果就是当他们在战场上第一次真正使用自己的武器的时候，子弹都从敌人的头顶上飞过去了。不过，这一轮排枪绝对会是致命的。




Lt. Maclean of the Battalion Company, 74th Highlanders. Watercor on ivory.    Private coll

七连的连长喊道：“等待命令，男孩们，等待命令。”
第七连的见习军官范艾伯故作轻松的把高地人爱用的双刃大砍刀扛在肩上，其实任谁都看得出他那副轻松的样子是装出来的。


乌夸特上尉拔出了他的手枪，当他扳动击铁的时候，他的坐骑的耳朵向后动了一动。


阿拉伯雇佣兵们激动的满脸通红，他们的战鼓每敲响一下，他们的脉搏就把更多的血泵到他们的脸上，脸就会变得更红一分。那些穿着红色紧身上衣的士兵只站了两列，根本不可能抵抗的住他们野蛮的冲击。


斯温顿少校深吸了一口气，夏普则下意识的又站到了他当军士的时候惯常站立的位置，该死，他盼望的是在阵列前方杀敌，而不是站在阵列后面踢胆小鬼的屁股。


“七十四团！”　斯温顿少校叫道，所有高地兵都自动把手指触到了扳机上。


让他们再靠近一点，斯温顿少校想着，再靠近一点。
然后干净利落地杀光他们。

高守业

原文地址：http://www.douban.com/note/164423272/


七十四团在阿萨耶，所有军官非死既伤，仅一人幸免。

黑色圆顶帽，白色麻布裤子，只有风笛手戴高地人传统的BONNET。

印度王子的如意算盘就不翻译了。。。

“开火！”　斯温顿少校大叫道。

两个营的苏格兰高地兵同时开火了，接近一千支燧发枪同时发射产生的硝烟霎时遮盖住了整个营的正面。阿拉伯雇佣军们消失在了这道烟雾背后，每个高地兵都在装弹，取出定装弹药，咬开包装纸，把弹头含在口中，装填火药，压实火药，装入弹头，用通条把子弹压紧，再把剩下的一点火药倒进火药池。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硝烟已经变得稀薄了。他们可以看到前方的草地上燃起了小火，那是被燧发枪枪口喷出的火焰给点燃的。

“从两翼开始”　斯温顿少校命令道: “以排为单位齐射，开火！”

“轻步兵连！”占领着左翼的彼得斯上尉命令道：“第一排，开火！”

“杀光敌人！你们在家乡的母亲正在看着你们！”七十八团的哈内斯上校早就被热病折磨得只剩下了半条命，但是在勇敢或者不如说是疯狂的驱使下，仍然不愿意放弃亲自指挥他的这个穿着格子尼裙的团队上阵杀敌的权力，他惟一的武器是一根折断了的手杖，紧身上衣只套了一半，因为他的另一个肩膀上还缠着绷带，血还在不断得渗出来。这一点小恙根本妨碍不到他向自己的士兵发布如下命令：“给我狠狠地揍他们，你们这些野狗，给我狠狠地抽他们！”

现在两个营的的高地兵开始以半个连为单位进行齐射，和排齐射一样，首先从两翼开始，最后一轮齐射则在阵线的中央汇合。周而复始，经过长期的严格训练后，这就像钟表的发条一样精确，夏普想道。

在两个高地营的侧翼，炮兵们在不断向阿拉伯雇佣军发射散弹，他们赤裸着上身，不断地装弹，射击，清洁炮膛，再装弹，只有炮兵中士站在一旁，观察着弹着点，并在必要的时候作出修正。炮击持续着，直到一个下士举起擦拭炮膛的羊皮拖把，叫道：“没有水了”为止。

斯温顿少校沿着阵线巡视着，提醒着他的子弟兵们，一定要把瞄准点放低，不要浪费他们的弹药。在斯温顿少校的后方，是七十四团的团旗和国王陛下亲授的军旗，在两面旗帜的后方，是正在透过硝烟观战的阿瑟韦斯利将军和他的助手们。

苏格兰旅的指挥官，华莱士上校驾着他的坐骑来到了七十四团的侧翼，经过夏普身边的时候，他说了句什么，但是在齐鸣得枪炮声中，夏普一个字也没有听见。

“仔细瞄准” 寇宏尔中士吼道，“瞄准点要放低！”

阿拉伯雇佣军的攻势被阻滞了，但远没有被击败。第一阵排枪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夏普自己就能看到很多阿拉伯雇佣军的尸体排成一条直线躺在地上，血还在不断从伤口中冒出来，染红了他们的白长袍和包头。在这些尸首后面，幸存下来的阿拉伯人也在用他们的燧发枪还击，他们的射击没有节奏，也不会进行排齐射，但是他们装弹的速度很快，而且枪法也很好。夏普看到有好些高地兵中弹后，倒了下去，站在队列首尾的下士命令还活着的人立即收拢队形“靠近，再靠近一点！”　团里的风笛手为了给士兵们鼓劲，吹起了来自万里之外的家乡的乐曲，刺耳的曲调混合着枪炮声，形成了一种诡异的气氛。站在夏普前面的二等兵霍莱斯特头部中弹，先是一阵白烟从他的帽子下面冒出来，然后帽子掉到了地上，露出了子弹的出口。霍莱斯特向后倒下去的时候，夏普看到他脸上还浮现着难以置信的神情。

寇宏尔中士又下了一道命令：“第一排，开火！”，他是个近视，不过在战场上这根本无关紧要，没有人能在硝烟中看出很远。重要的是，神经一定要足够坚强，在这一方面寇宏尔中士没有任何问题。

“第二排，开火”　乌夸特上尉命令道。

“耶稣基督啊！”又有一个人中弹了，夏普看到他的燧发枪掉了下来，然后双膝一弯，跪在了地上。“上帝，哦，上帝，哦，上帝”他不断惨叫着。夏普一开始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伤口，过了一会，血从他的灰色帆布裤子里渗了出来，不久以后他就往前面扑倒，不再嚎叫了。

夏普先捡起他丢下的燧发枪，然后把他翻转过来，好取下他的弹药袋，这时候看到那个人的眼框里满是泪水。这个人已经死了，或者说将要死了，二者没有太大的差别，即使现在没有死，他也不可能活到战斗结束。

“火石！”　第一排的一个人喊道　“给我一块火石！”

寇宏尔中士递过去一块自己的备用火石，然后问道：“约翰哈蒙德，你自己的备用火石哪儿去了？”

“我想只有耶稣才知道了，中士。”

“那么你最好找耶稣他老人家问清楚，你要找不回你的火石，就等着受军法审判吧！

” 就在这当口儿，又有一个人中弹了，他扶着软弱无力的左臂退到了第二列战线的后面，不用成为一个名医也能看出来，他的左手臂算是残废了。

高守业

原文地址：http://www.douban.com/note/164609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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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拿破仑

节选？？？

完整的文章我没看到啊。“不久后，他们就明白为什么布置在马哈拉特人阵线中央的炮兵停止了射击。”这句话的前面是什么

iron duke

夏普电视剧系列没有包括小说头三本印度战场的，《堡垒》是其中的第三本。书很有现场感，翻译得也很精彩。
要是能有关于阿萨耶的第二本章节就更好了。

Mayne

这些阿拉伯人的战斗力很强，真的不能再强了。夏普打了那么多年的仗，还从来没有见过一支部队可以在那么密集的齐射下坚持那么长的时间。实际上，到现在那些阿拉伯人还没有放弃进攻，如果不是被第一排齐射打死的尸体 阻碍了他们的行动，他们可能已经成功突入英军的阵线了。他们有几列战线？一打？ 夏普看到阿拉伯人的旗手被打死了，但很快那面绿色的旗帜就又被竖了起来，他们的战鼓擂得山响，一时间竟然压倒了苏格兰风笛手的气势，仿佛双方只用刀枪较量一番还嫌不够似的。阿拉伯人的燧发枪枪管很长，子弹飞行的轨迹更直，夏普不止一次感觉到子弹掠过他的面孔时散发出来的热量。夏普又开了一枪，然后被一个人用很粗暴的动作，拽到了战线的后排。

“见习军官，夏普” 乌夸特上尉抓着他的领子教训道：“你的位置是在这里，第二列战线后面！” 乌夸特本身的气力，加上他胯下的坐骑，几乎要把夏普从地上提起来了。“你再也不是二等兵了，记住这一点！”

“当然了，长官”，夏普嘴上应承着。心里却想着，真他妈的见了鬼。

“准备冲锋！”斯温顿少校下达了命令.
“准备冲锋！”乌夸特上尉重复着命令,回到他自己的位置上去了,夏普则被他撇在了一边.

苏格兰高地兵们已经上好了刺刀。
“清枪！”斯温顿少校又命令道。
随之一阵齐射，枪里还有子弹的苏格兰高地兵们向阿拉伯人射去了最后一排子弹。

“七十四团，前进！风笛，我想听到风笛的声音，风笛手们都给我卖力地吹起来！”

“就是这样，斯温顿！就是要这样！”　整个营的士气现在极其高昂，根本不需要军官们打气，但华莱士上校实在太激动了。他拔出自己的双刃大砍刀，策马赶到了第七连战列的后方，对苏格兰士兵们叫道“压上去！打垮他们！”　穿着紧身红上衣的战士们踏着便步向阿拉伯人冲了过去，阿拉伯人都惊呆了，没想到竟然有敌人胆敢向他们发起冲锋，有的人上了刺刀，有的人拔出了自己的弯刀，这对他们是新鲜事儿，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他们抵挡不了我们！”华莱士上校还在给他的士兵们鼓劲，不过有的人显然对此不以为然，咕哝道
“只要他们想，就当然能。”

“继续前进”　斯温顿少校这时候几乎是在吼叫了。　距离阿拉伯人只有几步路了，高地士兵们开始跑步冲锋，挥舞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越过地上的尸体，冲进了阿拉伯雇佣军的阵形。在右翼的七十八团也做了同样的事情。英国炮兵们赶在冲锋中的高地兵堵塞他们的射界前，打出了最后一阵齐射，刚才还枪炮齐鸣的战场立即安静了下来。

一小部分最勇敢的阿拉伯人迎着苏格兰人冲了上去，大部分阿拉伯人试图后撤，却迎头撞上了后排的同伙。苏格兰人的冲锋非常突然，站在后面的阿拉伯雇佣军甚至都不知道敌人抢先对他们发起了冲锋。结果后排的阿拉伯人就把他们的同伙硬生生给挤到了苏格兰高地兵的刺刀跟前。苏格兰人嚎叫着，被他们杀死的阿拉伯人也在嚎叫着。夏普站在战线后面，手里还抓着已经没有子弹的燧发枪，突然一个阿拉伯人用他的弯刀劈倒了站在第一列战线的一个高地兵，他犹豫了一下，想着是否要拔自己的军刀，这时候阿拉伯人把刀抽了回来正准备砍向第二列的高地兵。夏普倒转步枪，抓着枪管像挥舞着大棒一样，把枪托砸在了阿拉伯剑客的脑袋上，阿拉伯人立即瘫软了下来，与此同时一把刺刀从侧面刺中了他，夏普举起枪托对准他的脑袋又打了一下，然后又用脚后跟踏了一脚以确保阿拉伯人不会再爬起来。呻吟，吼叫，刺击，砍杀，在第六连冲击的正面，一群阿拉伯人疯狂地挥舞着弯刀以为这样就能阻挡七十四团的冲锋。乌夸特上尉策马上前，对着他们打空了自己的手枪。在他的指挥下，那些阿拉伯人除了逃跑的和一个小矮子之外都被杀死了。那个小矮子还不及他手里的弯刀高。两列战线绕开他继续前进，当第二列战线合拢的时候，夏普听到一个苏格兰口音的声音警告道：不过是个小不点。
那个小不点原来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夏普闪过他劈来的一刀，一枪托把他打昏了。
“他们崩溃了！ ” 夏普听到阿瑟韦斯利将军在附近的某个地方喊道：“他们正在崩溃！ ”
华莱士上校骑着他的座骑，冲在第一列战线的前方，几个胆敢冲过来的阿拉伯人都被他用双刃大砍刀杀死了。上校的帽子掉在了地上，他的前额上都是汗水，在夕阳下显得油亮亮的。他的马和镶嵌着白边的外套下摆，都被血染红了。“跟我冲啊孩子们，冲啊！”有人看到了上校的帽子，想捡起来还给他，却发现帽子早就被血浸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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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文，就不知道还有木有继续更新。

有些问题：
所谓以排为单位的齐射，原文是否是Platoon Firing，这里的“排”是一种固定编制还是临时编制，与今天的步兵排有何区别？后面提到的高地兵以半连为单位也是一样。

采用这种射击方式的目的是否是为了让先开火的部队能在其他人开火时装填，以达到火力的持续性？但我怀疑前装枪繁琐的装填程序会使这一命令在规模较小的部队里难以实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