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点
若阿基姆·缪拉,一位旅馆老板的儿子,他日却成了一位骑兵将领、国王还有拿破仑的妹夫。不过在早年,他的家人从未奢望他有如此的成就,只是希望他成为一名牧师而已。缪拉得到了一笔奖学金,助他在卡奥尔(Cahors)神学院修读,之后前往土伦继续学习神学。1787年2月,缪拉为了一名喜欢的女生从学校出走,不过这可能是谣传的而已。虽然家人基本不持支持态度,但缪拉还是加入了一个猎兵团,并因其读写能力而被提拔为中士。
1792年2月,缪拉迎来了他军事生涯中的又一个重要事件,他被选入了国王的护宪卫队。表面上看,这支部队之所以组建是为了保卫国王,但实际上他们的任务是防止王室成员再度逃跑。一个月后,缪拉错过了部队点名,在遭到质问时,他谈到了部队里的保王党密谋,请求离开卫队。获准离队后,他回到了之前的团里,现在他是第十二猎骑兵团的一员了。同年10月,缪拉被擢升为中尉,还得知了兄长皮埃尔的死讯,此后他帮助照料寡嫂及其孩子们的生活。
翌年,
迪穆里埃将军叛逃到了奥军阵营中,
当皮埃尔随即取代了他的位置。此公对缪拉颇为器重,在4月提升他为上尉。不到一个月后,缪拉上尉又升任骑兵少校,并被派到新组建的第十六猎骑兵团中。然而不幸的是,他的团长指责他是贵族,以至于缪拉有一段时间在签名时不得不改签烈士马拉(Marat)的姓氏,最后他还是澄清了一切的嫌疑。
在拿破仑身边
1795年,缪拉随团驻扎于巴黎,他的命星在此时开始闪耀。同年10月,保王党人组织暴乱准备武力推翻政府,拿破仑·波拿巴将军命令缪拉去将大炮从萨布隆宫(Place de Sablons)拖回来。缪拉带人骑马赶到大炮所在处,却不料遇上了一群同样想抢下大炮的国民自卫军。国民自卫军的一些带头者宣称政府已经不再合法了,但缪拉却回应称要是他们敢拿走大炮就等着被砍吧,对方只好后退。缪拉的部队迅速把大炮带回给拿破仑,而暴动者却一门大炮也没有,于是拿破仑成功地用一阵“清风般的葡萄弹”驱散了暴徒,从而拯救了政府。自此之后,缪拉的事业就与拿破仑的事业绑在了一起。不到两周后,缪拉就被提升为上校。当拿破仑被任命为意大利军团司令时,缪拉请求随同他前往,开始担任拿破仑的副官。
在1796年的意大利战役中,缪拉证明了自己善于在战斗中率领骑兵冲锋。他领导的第一次骑兵冲锋是在代戈之战,次周又在切瓦和蒙多维作战。5月,缪拉晋升为准将,和
朱诺一起获得了将缴获的军旗带回巴黎的荣誉。回到意大利军团后,缪拉在博尔盖托(Borghetto)指挥骑兵作战,尔后去了热那亚和里窝那(Livorno),夺取了在米利亚雷托(Migliaretto)的兵营,接着又转战拉维斯(Lavis)、巴萨诺(Bassano)和切雷阿(Cerea),最后在圣乔治之战负伤。1796年12月,他受命指挥
雷伊师的全部骑兵,后来转而指挥前卫军。来年,他参加了1月的蒙特巴尔多(Monte Baldo)之战以及3月的塔利亚门托河与格拉迪斯卡(Gradisca)之战。在1797年余下的时间里,缪拉来回服役于不同的部队。
1798年1月,缪拉被任命为英格兰军团
巴拉盖·蒂利耶师的龙骑兵旅长,之后该军团改组为东方军团。缪拉率部参加了对埃及的远征,战斗于亚历山大港、金字塔、萨拉希耶(Salahieh)和阿克。此时,缪拉已经稳固了他骑兵军官典范的名声,勇猛无畏又风格独特。他自己设计了华丽多彩的制服,虽然有时过于花哨,但却总是独一无二而引人注目。
1799年夏,拿破仑将阿布基尔之战的前卫军指挥权交给缪拉。法军利用了土军战线的空隙,缪拉趁机骑马冲向土军指挥官的营帐,试图俘虏土军司令。他从马上跳下,大步走进帐篷里,以为自己会被杀的土军司令举起手枪向缪拉开火,打中了缪拉的嘴。然而缪拉做出了一个戏剧性的举动,他把脸颊内侧的碎肉吐出来,然后挥刀砍向土军司令的手,削掉了后者的两根手指,并且缴了他的手枪。之后,拿破仑为了表彰缪拉的战斗表现而擢升他为少将。当拿破仑决定离开埃及回国时,他将缪拉选进了随行的少数人之中。
回到法兰西后,缪拉协助拿破仑发动了雾月政变。1799年12月,他被任命为执政卫队司令。次月,他与拿破仑的妹妹卡罗琳(Caroline)结婚,他的命运与拿破仑的前途结合得更紧密了。当拿破仑率领预备军团翻越阿尔卑斯山袭击奥军时,缪拉负责指挥骑兵。他率部占领了韦塞尔(Verceil),然后在图尔比戈(Turbigo)取胜。夺取普莱桑斯(Plaisance)后,缪拉参与了马伦哥会战。之后,他因为在战斗中的表现而获得了一把
光荣之剑。该年晚些时候,缪拉率领一支部队占领了托斯卡纳,将那不勒斯军赶出了教皇国,1801年时又于那不勒斯国王签订了停战协议。
帝国元帅
1804年是缪拉的变动之年。起初,他被任命为巴黎总督,尔后又组织了一个审判昂吉安公爵(Duke of Enghien)的委员会。法兰西帝国建立后,缪拉成了帝国的首批元帅。身为拿破仑的妹夫,他被认为是除了
贝尔蒂埃以外最高级的元帅。因为这一点,加上他对非骑兵作战缺乏了解,缪拉有时会招来其他元帅的愤恨不平。缪拉骨子里依然是个骑兵指挥官,对他来说,率队冲锋比做战略决策更轻松合宜。
这个时候,拿破仑已经对他的妹夫有了许多看法,他经常抱怨缪拉对女人如饥似渴的需求。他批评缪拉缺乏规划,不过也十分重视缪拉的领导和战术能力,所以还是给予他重要的骑兵指挥权。
1805年处,缪拉获得了大鹰级荣誉军团勋章。当年夏季,法国与反法联盟再启战端,缪拉受命指挥大军团的骑兵预备队。起初,他伪装自己,走在军队前头侦察地形与敌情。缪拉率部参加了整个战役,先后转战在多瑙沃尔特(Donauworth)、韦尔廷根(Wertingen)、朗根奥(Langenau)、特罗赫特尔芬根(Trochtelfingen)、内勒斯海姆(Neresheim)、里德(Ried)、朗巴赫(Lambach)、阿姆施泰滕(Amstetten)。
在战役中,缪拉元帅和
拉纳元帅奉命完好无损地夺取多瑙河上的关键桥梁,于是他们试图欺骗桥梁守军以将其占领。奥军已经在桥梁处堆满了炸药,准备在法军前来夺取时将其炸毁。
拉纳、缪拉、
贝特朗、
贝利亚尔和其他几位军官走过桥梁,告诉奥军他们已经签订了停火协议,桥梁说好要交给法军。贝特朗和奥军士兵前去找奥军指挥官,而缪拉和拉纳则与剩下的奥军扯淡,为偷偷行动的
乌迪诺的掷弹兵吸引注意力。奥军的一个士兵发现了正在接近的掷弹兵,于是划着一根火柴要点火开炮,但是拉纳马上抓住他的手臂,问他怎么胆敢未经上级同意就打破停战协议。这时贝特朗也带着奥军将领奥尔施佩格(Auersperg)回来了,拉纳和缪拉把那套鬼话又和他说了一遍,于是奥尔施佩格同意不向他们开火。结果乌迪诺的掷弹兵完成任务,切断了炸桥的导火索,一枪未发便占领了整座桥[1]。
进入维也纳后,缪拉的骑兵又转战霍拉布伦和根德斯多夫(Gunthersdorf),最后在奥斯特里茨会战中为胜利做出了贡献。1806年,缪拉获得了更多的荣誉,获得了大显贵级铁王冠勋章,并且成为了贝格与克莱夫大公,跻身帝国第一批新贵族之列。
普鲁士在1806年秋季向法国宣战后,缪拉的骑兵又再次奔赴战场。耶拿之战后,他率部猛追溃散的普军残部,连喘息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缪拉的部队占领了埃尔福特,尔后又在采德尼克(Zehdenick)和维格宁多夫(Wigneensdorf)击败了敌军,并先后在普伦茨洛(Prentzlow)和吕贝克接受了霍恩洛厄和布吕歇尔的投降。
然而,俄军还在继续与法军交战,所以缪拉又参加了1806年12月的戈雷明(Golymin)之战和1807年初的霍夫之战。在霍夫之战后不久的埃劳之战中,奥热罗元帅的第七军几乎被歼灭,拿破仑便命令缪拉率领骑兵预备军的10,000名骑兵直接向俄军冲锋。于是缪拉发动了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骑兵冲锋之一,漂亮地重挫俄军中部,挽救了这场战斗。战局在春季重启后,缪拉战斗于古特施塔特,然后在海尔斯堡与
拉撒勒互相救了对方一命。蒂尔西特和约签订后,缪拉再获褒赏,荣获骑士级萨克森王冠勋章、普鲁士黑鹰勋章和俄国圣安德烈勋章。
那不勒斯国王
1808年,法军侵入西班牙,缪拉被任命为西班牙军团司令。作为拿破仑在西班牙的首席副手,当西班牙人在马德里发动五月二日起义时,缪拉实施戒严并镇压了叛乱,但他对日益不满的民众的打压只是火上浇油而已。拿破仑已经将兄长约瑟夫推上了那不勒斯王位,而现在他决定让
约瑟夫担任新的西班牙国王,希望以此传播法国革命理念,并培养一个坚实的盟友。出于这个原因,拿破仑需要一个新的那不勒斯国王,而他选择了妹夫缪拉。缪拉前往那不勒斯,在8月1日宣告即位。两个月后,缪拉顺利攻克了坎普里(Capri),并迫使赫德森·洛(Capri Lowe)爵士的英军投降。受此鼓舞,缪拉又在次年进犯西西里,但并没有取得任何进展。他的妻子卡罗琳协助他管理那不勒斯,事实证明她是一个比丈夫更能干的管理者。
1812年,拿破仑准备征讨破坏蒂尔西特和约的俄国,他要求缪拉回到大军团指挥骑兵。缪拉负责指挥前卫军,但俄军经常回避会战,一直后撤。不过,缪拉抓住机会,时常穿着那套熠熠闪光的制服骑马走在军队前头,令敌军目眩神迷。俄军的哥萨克们对他的仪表、胆量和剑术惊叹不已,以至于有传言称没有人能够击伤那不勒斯国王,不过哥萨克们的确希望抓住他[2]。在当年夏季的战役中,缪拉战斗于奥斯特罗夫诺(Ostrowno)、克拉斯诺耶(Krasnoe)、斯摩棱斯克和博罗季诺。博罗季诺之战中,法军奋力夺取臭名昭著的多面堡。当前面的士兵们开始退却时,缪拉下马用激将法阻拦,叫他们留他一个人对抗俄军好了。
大撤退期间,缪拉的部队在10月的温科沃(Winkowo)之战中受挫。12月5日,拿破仑终于先行赶回巴黎,让缪拉指挥余部。而缪拉更关心他的那不勒斯,对形势发生转变已经不抱希望,于是他开始私下指责拿破仑的领导能力。不过他还是在军中待到1月18日,尔后他将指挥权交给了拿破仑的继子
欧仁亲王。
缪拉匆匆忙忙地赶回那不勒斯,与英奥两国展开秘密谈判,试图保住他的王国。拿破仑亲自写信给他的妹夫,要求他回去捍卫他们的利益,于是缪拉在1813年8月重返大军团。他受命指挥骑兵,参加了8月的德累斯顿会战和10月的莱比锡会战。法军在莱比锡的撤退是一个转折点,缪拉从此再也不相信拿破仑会赢了,所以他对内兄说他要回去那不勒斯征募更多的部队。拿破仑同意他离去,二人自此不复相见。
失势
之后,缪拉又开始与英国和奥地利进行秘密谈判,1月11日,缪拉与奥地利签署协议。他同意率3万人进攻意大利的欧仁,条件是对方给他安科纳、罗马涅,并确保他和他的继承人安坐那不勒斯王位。欧仁在奥地利与那不勒斯联军面前被迫后撤。一周后,缪拉占领罗马,而拿破仑对
萨瓦里说:“他不太聪明,但他准是瞎了眼才会认为,一旦我倒台后,或者等我战胜这一切后……他还能留在那儿。”4月,拿破仑出乎意料地宣布隐退,让儿子继位。这一举动打破了政治平衡,而大多数反法盟国并不打算履行协定,缪拉开始在政治和军事上遭遇过河拆桥之举。
如此看来,缪拉想要保住自己的王国就只有武力一途了。但是就在这时,拿破仑却逃离了厄尔巴岛,一枪未发便重登法兰西帝位。突然之间,盟国又兴致勃勃地打算取悦缪拉了,但是缪拉现在可不买账。他发表了一篇宣言,主张建立一个独立而统一的意大利,然后他移师征讨摩德纳(Modène)和佛罗伦萨。缪拉尝到了胜利的滋味,直到在托伦蒂诺(Tolentino)之战中因为轻敌而落败,他以为自己已经获胜,所以像当年的梅拉斯一样过早地离开了战场。遭此重挫之后,缪拉回到那不勒斯,意识到再也守不住自己的王国了。
这时缪拉想起了自己的老上司,决定乔装回到法国,像过去一样为拿破仑指挥骑兵。但是,拿破仑并没有忘记缪拉在去年的背叛,下令不准他进入巴黎。缪拉只好在里昂待命,却迎来了法军在滑铁卢战败、联军悬赏缉拿缪拉首级的消息。为了避开赏金猎人,缪拉买了去科西嘉岛的船票,但又不小心错过了船期,不得不躲在一位老兵的海岸小屋里。最后他终于逃往科西嘉岛,在那里得知奥皇承诺让他和他的家人在奥地利避难,但他已经受够了联军的承诺,依旧幻想夺回自己的王冠。
缪拉带着250人渡海前往那不勒斯,但一场猛烈的风暴打散了他的小船队。他所在船的船长拒绝在没有补给的情况下继续航行,于是他们停泊在皮佐,缪拉自带30人去岸上购买补给。结果几个渔夫认出了缪拉,开始大喊“若阿基姆国王万岁!”眼看聚拢而来的人群的情绪似乎在暗暗转变,缪拉带人向海滩冲去,却在抵达相对安全的船只之前被人抓住。
入狱后,缪拉遭到审判。他声称他的士兵们不应该和他一起受审,因为他们唯一的罪行只是效忠于他而已。然后他又为自己辩护称,如果法庭认为他是一个法国人,那么他们无权审判他;如果他被当做一个那不勒斯人,那么他作为国王也不能受审。然而不到半个小时后,缪拉就被判处死刑。在处决的那一天,缪拉拒绝坐下,也不肯戴上提供给他的眼罩。他告诉行刑队要瞄准他的心脏,然后亲自下令开火。
原注:
1. Margaret Chrisawn, The Emperor's Friend: Marshal Jean Lannes, (Westport, Conneticut: Greenwood Press, 2001), 116-117.
2. Armand de Caulaincourt, With Napoleon in Russia, ed. Jean Hanoteau and George Libaire, (Mineola: Dover Publications, Inc., 2005), 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