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破仑为法国皇帝,横行欧陆,睥睨群雄,然而终有滑铁卢的厄运，最后被流放到
圣赫那拿岛上,不过他的事迹到了很久之后的今天都还是一个传奇,为人称颂,当
然他在军事上的成就也最为引人注目,不过往往有一个问题随之产生,为什么他
早期那样的势如破竹,到了后来却先败于莱比锡,复败于滑铁卢呢？
这个问题已经有太多人研究过,很多人会马上想到"标准答案",好比说因为各国
都开始采用徵兵制,法军在俄国的伤亡,法国人心的向背,拿破仑年事已高精力不
再（四十五岁）,遇到了鬼（严格说来,拿破仑的军事生涯中的对手都不算厉害,
除了奥地利的卡尔大公以外,其馀诸子只有中下级的水准,直到遇到了威灵顿才
真正算的上是棋逢敌手）,手下元帅的昏庸.....然而真正的原因到底为什么？
如果单以作战层面来分析的话,乍看之下威灵顿的功劳不小,然而根据深一层的
分析,拿破仑真正的强敌不是威灵顿--而是躲在幕后的普鲁士参谋群！是的,击
败拿破仑的不是别人,正是普鲁士,其中格芮泽瑙（Gneisenau）,香霍斯特（
Scharnhorst）两人正是其中的灵魂（后来德国在二战时有两艘巡洋舰就以他
们来命名）.为了要把整个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事情必须从头说起:早在1806
年耶拿,奥斯塔德会战中,普鲁士一战亡国,割地陪款不说,政治上也变为法国的
一个附庸,然而正好像事情已经绝望的时候,复仇的种子就在这是后埋下了,许多
人开始想：为什么？为什么拿破仑可以这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呢？
后来他们真的发明了击败拿破仑的方法：训令战法！什么叫训令战法呢？最早
古代打仗的时候,一个指挥官下达命令的时候,他只会告诉下面的人说：带多少
兵，去那里,干些什么,但是却不告诉他自己心中的想法,计画,这种指挥的方法
叫做号令战法。但是到了后来,因为战场的规模日益扩大，队伍的数量越来越大
,因此不能够单纯指挥下属的行动,还要连带告知自己心中的意图,让属下有变通
的馀地,这就叫做命令战法，而拿破仑正是使用命令战法的佼佼者,但是后来普
鲁士的参谋们发明了训令战法, 现在把这三种战法整理如下：
发令者的意图 受令者的任务
号令战法 X O
命令战法 O O
训令战法 O X
从本表可以得知,训令战法是给告诉下属自己的意图,其他的战术（战略）行动
一概放任下级指挥官自由操作,也就是说普鲁士（德军）所采用的是一套『任
务导向系统』，以任务为中心，听凭属下依情况需要而采取因应措施--这种训
令战法也就是后来德军强大的秘密。
其实严格说起来,训令战法是一种『潮流所趋』,因为自从法国大革命以后,各国
均采用了徵兵制，有的是用之不尽的兵源,可以想见的是,军队规模日益扩大,作战
地域更加宽广,一个指挥官越来越难掌控手下军队的行进,过去的传统战争里头,
指挥的人顶多占据一个小山头就可以俯览全局,下达命令也很容易,可是现在呢？
双方决战的兵力多而杂,战况更是瞬息万变,很可能一个指令传达下去传到的时候
情况已不是哪么一回事了,因此,给予手下指挥人员的自由度自然要大大放宽,而普
鲁士的参谋群率先发现了训令战法,可以说是洞烛机先,拿破仑输得并不冤枉。
其实训令战法也不完全是有利无弊,但是在当时对抗法军的时候确是一帖『万灵药
』,怎么说呢？这和拿破仑的指挥方式有关,因为拿破仑虽然采用的是『分进合击』
的战略,但是他手下的指挥官大多缺乏应变能力,拿破仑本人又坚持一个人绝对的
指挥权,他曾说：『一个差劲的将军胜过两个优秀的将领』,由此可知,他认为只有
完全属于一个人的统一领导才是胜利之道,很可惜的是,他的话只说对了一半,法军
到后来有一个非常糟糕的现象,任何一个战场,只要有拿破仑亲临指挥就无往不利,
而没有他的地方,手下元帅一个个铩羽,在来比锡和滑铁卢战役中,好多次拿破仑精
彩战略所获得的利益都是给部下给糟蹋掉,那么接下来我们就要问了,为什么他的
手下都那么差呢？其实我们仔细观察也未必,他的元帅不乏能人异士,像是义大利
战役的『双璧』马赛纳（Massena）,奥日罗（Augereau）,在奥斯塔德会战中以一
个军三万人击溃七万普军的达夫（Davout）,负责在俄罗斯战役中殿后的勇将涅
（Ney）,以骑兵部队横扫欧陆的穆拉（Murat）,他们在当时都是一时之选的名将,
可是为什么后来他们都不行了呢？归根就底问题还是出在拿破仑身上,拿破仑本身
的天才太过,结果反而养成了麾下元帅的『依赖』心里,结果这些元帅变成只会『
奉命行事』,没有办法自己做出决定,结果法军的战果自然江河日下了。拿破仑的
参谋长伯锡尔（Berthier）曾说：『我的任务就是传达皇帝的命令』，由此也可
以知道缺少一个有效的参谋本部,一切靠自己来,多少促成了拿破仑的毁灭。
前面说的我们可以拿数字来做证明,有人说拿破仑从1809年华格伦(Wagram）战役
后就再也没有真正的胜利过了,这话不无道理,我们看1812年俄罗斯之战,拿破仑带
了五六十万人差点全毁,1813莱比锡年双方都是三五十万的规模,结果拿破仑再度
铩羽,之后法军素质更趋低落,暂且不提,我们发现,拿破仑的胜利程度和部队规模
正好成反比,最早1796年义大利战役拿破仑不过四万两千人前前后后击溃奥军不知
几次,最为辉煌,马伦哥(Marengo）大约八万人,奥斯特里兹五万八千人,都是拿破
仑军事生涯的杰作,到了后来的1807年佛理佛兰多就胜得很勉强,这种情形我们可
以比喻成好像一个武林高手,剑术通神,可是当这把剑越来越重（人越来越多了）
的时候,他用起这把剑就越来越不顺手,越来越不灵活了。
现在要讲到德军了,德军在军事迷中一向是稳座第一把交椅,他们强大的原因很多
是出在训令战法的运用得宜上,德军不管哪一个阶层的军官士官都有很强的应变能
力,而上级也给他们很充分的自由,让他们因应自身的情势,资源来达成目标,闪击
战的耀眼成就也要归功于德军将士的自动自发,因势利导,（试想,如果古德林冲过
了默兹河以后,停下来请示上级『接下来该怎么办』,那不是太昏庸了吗？）
好,现在又引出了一个问题,照我这样讲的话,那不是给手下的自由越大就越能获胜
吗？那这样的话大可下一个『歼灭敌军』的指示，让手下自行乱搞,然后回家睡大
觉,等捷报就好了。倒不是这样,所谓的放宽自由权限是有一个最恰当的『极大值』
，像是1870年的普法战役就是一个太过自由的例子,老毛奇正是刚说的那种,好像
一个裁判,吹了哨子让手下军团冲出去,接下来什么都不管了,战略名家富勒对这种
方法颇有微词，认为要不是法军实在太差,有个稍微能干的将才的话,历史就要倒
过来写了。
说到最后,我们可以知道希特勒的指挥正是德军全面崩溃的原因之一,希先生主张『
死守到最后一枪一弹』,正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把德军的优点给浪费掉了,
我们更可以了解为什么很多德军将领对于这种死板版的领导方式深恶痛绝,因为这
违背过去德军的优良传统,让德军从孙子的『常山之蛇』变成了一条死蚯蚓。
哈!这篇说法是来自那本甚么经济丛书的嘛!那本小弟也有买,算是不
错的书,不过作者本人好像太过崇拜拿破仑了......
有关这些说法,建议可以去和富勒的西洋世界军事史对照看看,富勒对
于"训令战法"这种东西的看法不太一样,对老毛奇也颇有批评.首先,普法
战争到后来,老毛奇本人也搞不清楚自己德军部队的位置,如果他的对手是
第一个拿破仑的话(引用战争指导里的翻译),只怕是德军要倒大楣.其次是
他这种战法如果目的交代不清,而让部下自由行动的话,可以看到像后来德
军在1914年间右翼自动向内收缩的事情再现.因此这种战法也不是万灵丹,
事实上有变成毒药的可能.还有,征俄之役中拿破仑骑兵的损失非常要命,
这使得他在1813年之后没有一次能够好好的对一个已经被他打败的敌军做
追击,而使得会战一直没有决定性.西洋世界军事史的"莱比锡会战"及前面
的历史背景交代对这有不少说明. |
发表于 2002-4-8 19:28:21
发表于 2002-4-12 10:14:2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