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师日志看贝纳多特“失期”

装甲掷弹熊

关于贝纳多特军在1806年10月14日的行动，历来存在相当争议
@维德勋爵 前几天发了一篇大作，https://zhuanlan.zhihu.com/p/27767873
对14日凌晨3时之前的决策过程有了较好介绍，也堪称填补了中文空白，但关于14日行动到底是否迟缓，个人认为依然存在可以商榷之处

根据第一军日志（Journal militaire du 1er corps de la Grande Armée (du 29 septembre au 7 novembre 1806, jour où le général Blucher a posé les armes devant le 1er corps d'armée près de Lubeck)转引自Le général Dupont une erreur historique Tome I De Marengo à Friedland, p. 363-364）

蓬特-科沃亲王元帅的军沿瑙姆堡至多恩堡的糟糕道路进军。他先是控制了位于坎堡的桥梁，然后让所有骑兵、步兵和炮兵都经由狭窄、陡峭的隘路，由此进入开阔的阿波尔达高地。炮兵前进遭遇的障碍难以计数。蓬特-科沃亲王急着想要参与这伟大的一天，可又得通过同一条难行的隘路，这让他只能在很晚的时候才能率领部分军队从阿波尔达再往前推进一法里（约4公里，或1小时常速行军行程）。
（第一）军在上午的浓雾中抵达坎堡（约9-10时），当时，皇帝的军队在我们左边，达武元帅的军队在我们右边，已经与敌军交战约一个小时。然而，当离开多恩堡隘口时，德鲁埃师、里沃师展开成作战队形，三个骑兵团也以横队行进，这必然令敌军感到担忧。事实上，与达武元帅交战的普军，显然已经向右移动，以防备来自元帅左侧的攻击。
晚7时，两个师和骑兵已位于通往魏玛的路上，14日夜间，里沃将军的师俘获了一个敌军步兵营。当夜还俘获了孤立无援的炮兵、骑兵和步兵。杜邦师和大部分炮兵还在多恩堡。这个师要到第二天才能与全军会合。
……
从瑙姆堡到多恩堡，5法里，从多恩堡到阿波尔达，2.5法里，从阿波尔达到比布拉（Bibra），5法里。
从瑙姆堡经坎堡抵达多恩堡的道路非常糟糕，离开市镇后，道路先是夹在陡壁之间，崎岖又狭窄，然后是经过平坦却林木密布的路段，接着降入萨勒河谷，河谷两侧皆是山地，谷地相当狭长。河水流动非常快，虽然宽度仅有10-12托阿斯（1托阿斯约2米），却不可涉水通过，只能在坎堡或多恩堡过木桥。
从多恩堡到阿波尔达，道路状况良好，但从木桥到高地顶部的隘口则要行军3/4小时，在隘路上行进时必须（给火炮）配备双倍的挽马。峡谷两侧山地高耸陡峭，道路狭、陡、多石。可进入高地后，地势就平坦、无遮无掩了，庄稼长得也不错。

贝纳多特14日下午4时的报告则说（前引书第363页）：

我已抵达阿波尔达。听到右侧传来炮声，认为达武元帅已与敌军交战。我匆忙率领一个步兵师、我部轻骑兵和三个龙骑兵团前进。我们在多恩堡路上遇到了糟糕的道路和几乎无法通行的隘路，这严重迟滞了行军。几辆损坏的弹药车也浪费了很多时间。我会等待留在后面的部队。一旦抵达，除非接到与之相反的命令，便要向魏玛进军。达武元帅距离阿波尔达还有很远。我会与其联系。有人看到阿波尔达高地上出现了若干敌军部队。

根据现代地图，从瑙姆堡驾车至阿波尔达是34.5公里，与作战日志记载的7.5法里相比，差距有限，考虑到这一时期的行军速度，一天时间内行进30-35公里并不算慢。

达武、贝纳多特接到命令是14日上午3时，两军随后整理动身，约5-6时出发，贝军先头部队约11时抵达多恩堡，并不奇怪，但迟至下午4时抵达阿波尔达（而且多恩堡至阿波尔达道路状况良好！）则招来了部分后世学者的指责，他们甚至认为贝的记载是脑补，如维德勋爵一文引用过的Chandler、Petre等人所论

Chandler认为，贝尔纳多特所说的在路上遇到的艰险，大部分是他的脑补（largely imaginary）。Petre也提出：多恩堡到阿波尔达之间没有什么自然阻碍，此前霍亨洛厄曾率一个旅从高地前往多恩堡，尔后又返回了原地——仅仅用了几个小时。Maude的观点与以上两位差异不大。而贝尔纳多特到达阿波尔达时已经是下午4点，当时会战也已经结束。等于说他用了5个小时只走了8英里，这个速度相比之下的确是慢得惊人。

是否的确如此，不妨再看看杜邦师日志，（前引书第362页）：

凌晨3时动身前往多恩堡……
上午6时许，在瑙姆堡至多恩堡的半路上，右侧传来的剧烈炮击吸引了我们的注意，这是达武、苏尔特、拉纳、奥热罗军在与敌军交战……
杜邦将军为防止敌军纵队自坎堡河桥涌出，在高地上交战，便让让他的师合兵一处，并派人侦察多恩堡隘口。拉萨尔将军的骑兵、龙骑兵和整个德鲁埃师都在峡谷入口。这些部队次序排在我师之前，因此我师要到下午4时才能进入隘路。直至下午6时，纵队尾巴才离开隘路……
多恩堡隘路：多恩堡段的萨勒河河床夹在高出水面100-150尺（1法尺=0.325米）的山地之间，镇子在河谷底部，通往镇子的道路非常窄。这是沿着从山地到河流的石质斜坡开拓的。过了镇子之后，向上的路更难走、更长、更陡。奇形怪状的石头在几个地方堵住了道路。被迫要给车辆、火炮配备两倍乃至三倍的挽马。有些弹药车损坏了，这加剧了困难，简而言之，除非有人亲历此事，不然是很难相信炮兵能在此哪怕走出一步的。
我师继续朝阿波尔达前进，直至晚11时才抵达。

简而言之，即使已经有两个师的步兵、一个旅的轻骑兵、三个团的龙骑兵通过此地，杜邦师还是于下午4时进入隘路入口，下午6时走出隘路出口（这与前文“从木桥到高地顶部的隘口则要行军3/4小时”并不矛盾，因一个师行军纵队长度也有2-4公里，这可以视作简单的火车过涵洞问题），亦即，贝纳多特率领一个步兵师、五个骑兵团花费4-5个小时从多恩堡进至阿波尔达并不奇怪。

当然也有人会认为杜邦师毕竟也是第一军成员，可能存在同谋修改之嫌，不过，在缪拉书信文件集（Lettres et documents pour servir à l'histoire de Joachim Murat, 1767-1815, tome 4, p. 390）中骑兵军参谋长贝利亚尔（Belliard）也提供了一份珍贵的史料：

由于从多恩堡进入平地的隘路很难走，萨于克师（第4龙骑兵师，14日最终停留在多恩堡）和拉萨尔旅（14日最终停留在阿波尔达附近的乌滕巴赫（Utenbach））到得非常晚。这次不幸的列队行进堪称极度艰难，拖延行军很久，纵然蓬特-科沃亲王全心投入关注此事，也拖到下午两点才让一个师走出隘口进入平地。

从上午11时抵达多恩堡，到下午2时离开隘口，考虑到先头师以及五个骑兵团遇到问题必然更多，这也不足为奇。

而当时和后世的军用地图也可以证明这一点：
1890年代的十万分之一德国地图局部

可见多恩堡高地最高海拔302米，而河谷可能海拔仅132米，直至此时，为便于通行，多恩堡附近的山路依然得修成之字形以减缓坡度

杜邦传中附录的杜布瓦（Dubois）、皮托（Piteaux）地图

此图也显然体现出坎堡至多恩堡一线道路艰难，多恩堡附近地势不平，另须注意此图并非上北下南

反驳意见中唯一值得注意的是Petre观点：

Petre也提出：多恩堡到阿波尔达之间没有什么自然阻碍，此前霍亨洛厄曾率一个旅从高地前往多恩堡，尔后又返回了原地——仅仅用了几个小时

但细查此事，会发现，霍恩洛厄在13日派出霍尔岑多夫（Holtzendorf）部约2500步兵、2000骑兵、22门火炮前往多恩堡，但前去多恩堡搜集补给的仅有骑兵和400名步兵志愿者，其后步兵全部留在多恩堡和菲尔岑海利根（Vierzehnheiligen）之间，比拉（Bila）骠骑兵团留在耶拿和多恩堡之间，约翰亲王（Prinz Johann）轻骑兵团则在骠骑兵团和多恩堡之间，霍尔岑多夫胸甲骑兵团在多恩堡附近，席梅尔普芬尼希（Schimmelpfennig）骠骑兵团的一个营前出到坎堡隘口一带。（详见Höpfner, Der Krieg von 1806 und 1807, Band 1, S. 349-350）
简而言之，有可能通过多恩堡隘路的仅有部分骑兵和步兵志愿者，其规模也不会超过2400人，这无论如何是不可与杜邦师乃至贝纳多特军直接比较的。

行文至此，只得对Chandler、Petre诸公引用苏老夫子的一句话：
事不目见耳闻，而臆断其有无，可乎？

朔风

钱德勒等人可能并未去现场勘查过地形，与当事人相比“脑补”嫌疑更大...但是贝尔纳多特身为军长表现平平确是事实，至少他并没有领会拿破仑的战役意图。拿破仑给了他两个选择，要么与第三军合兵一处，要么赶往多恩堡。贝尔纳多特身为一军之长显然应当采用对实现战役意图最有利的方案。然而他却发挥了其“政治老油条”的本色，身为军人不从作战角度考虑问题，而是通过拿破仑给他的命令“揣摩圣意”得出个前往多恩堡最符合拿破仑心意的荒谬见解，让第三军的将士们孤身抗敌，付出了很大牺牲。

朔风

至于行军过程，这很考验指战员及其参谋团队的运筹能力。贝尔纳多特有责任获取并掌握关于交战地区地理的充足情报，侦骑不仅需要侦察敌军动向同时也应对道路状况有具体记录。如果贝尔纳多特及其团队工作到位，应能发现瑙堡前往多恩堡再到阿波尔达这条路，要比第三军的北边那条行军路线难走得多。拿破仑给贝尔纳多特的命令是如果他在多恩堡则立即向阿波尔达进军，否则与达武会师选择便捷道路一起行动。贝尔纳多特接到命令时尚未抵达多恩堡，所以达武在14日凌晨亲自去见贝尔纳多特说明情况时，贝尔纳多特无论是出于职业军人对战局的理解还是对命令的严格遵行，都应按命令与第三军会师并选择便捷道路进击阿波尔达。

14日凌晨3点，达武元帅收到如下指令：“···贝尔纳多特元帅此前得到了前往多恩堡的命令，他应当已经抵达了目的地，这一点至关重要。但如果他尚在瑙姆堡，你就更应该执行以下指令，即赶往阿波尔达（Appolda）以袭击敌军后方······你可以选择你认为便捷的道路行进，但务必要参与会战。如果贝尔纳多特元帅和你在一起的话，你们可以一起出发，但皇帝希望他能抵达指定的多恩堡。”

至于最后一句“皇帝希望他能抵达指定的多恩堡”，这与前面那句“贝尔纳多特元帅此前得到了前往多恩堡的命令，他应当已经抵达了目的地”是一样的，是指拿破仑本来希望他能早些时候按命令抵达多恩堡。事实却是他在13日凌晨距离多恩堡仍有一段距离，即“尚在瑙姆堡”，那无疑应当按照命令中与达武一起出发的指示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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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 发表于 2017-7-13 05:34
至于行军过程，这很考验指战员及其参谋团队的运筹能力。贝尔纳多特有责任获取并掌握关于交战地区地理的充足 ...

如果贝尔纳多特及其团队工作到位，应能发现瑙堡前往多恩堡再到阿波尔达这条路，要比第三军的北边那条行军路线难走得多。拿破仑给贝尔纳多特的命令是如果他在多恩堡则立即向阿波尔达进军，否则与达武会师选择便捷道路一起行动。

实际上瑙姆堡-多恩堡-阿波尔达总路程和瑙姆堡-克森-阿波尔达是类似的，第一军虽然在多恩堡有所延误，但也好歹是下午4点有一个师抵达阿波尔达，随后朝魏玛方向进击，晚上11点三个师均抵达阿波尔达。如果走北路，跟在第三军后面，按照克森石桥（宽3米）和隘路（按照第三军日志也是又陡又长）的通行能力，加上第三军三个师先后在7点30、9点、10点半在哈森豪森周边投入战斗（见第3图），可见第一军走北路至少要等第三军五个小时，显然无法在下午抵达（克森到阿波尔达还有20公里）。Reichel在Davout et l'art de la guerre第331页对此有过分析：

Voyant que le pont de Kösen, dont la largeur n’excédait pas trois mètres, allait être occupé pendant plus de cinq heures par l’écoulement du 3e corps, la décision de faire passer le 1er corps par un axe différent était parfaitement justifiée; dans ces conditions il n’était pas question pour les deux maréchaux de « marcher ensemble ». Aussi le véritable problème n’était-il pas là, mais dans la manière dont pouvait être concertée dès le départ une action commune, soit au cours de la deuxième phase de l’opération, soit en cas d’attaque par l’ennemi. A cet égard, on constate que l’ordre de Berthier ne laissait pas la latitude aux deux maréchaux de concevoir une opération distincte de l’affaire générale, comme aurait pu l’être par exemple une marche concentrique ayant pour objectif Eckartsberg. Selon cet ordre, l’objectif était clairement défini comme étant Apolda, d’où l’on tomberait dans le dos de l’armée adverse. En cas d’affaire générale il était prévu, il est vrai, que les deux corps devaient se porter partout où ils trouveraient le feu, ou, en d’autres termes, qu’ils avaient à marcher au canon — mais auquel ? Au canon de Lannes ou à celui de Davout ? Rien ne laissait entrevoir dans l’ordre de Berthier que seraient livrées deux batailles. Davout lui-même pouvait-il le savoir?

拿破仑或贝尔蒂埃给的选择流程（完整命令可见6楼的Reichel, p. 329）应当是：
1. 如果在多恩堡，进军阿波尔达
2. 1 如果在瑙姆堡，可以（pourriez）和达武一同推进
2. 2 如果在瑙姆堡，也可选择多恩堡-阿波尔达

总之，不论选哪条路，要紧的是介入拿预定的（耶拿）会战（直到14日早晨拿、贝、达都不认为会在奥尔施泰特爆发大战）

至少在15日凌晨2点，苏尔特的战报对第一军介入还是认可的（Foucart, Campagne de Prusse, 1806, tome 1, p. 643）：

我部右侧与驻扎在上下罗斯拉（Unter-Ober-Rossla）贝纳多特元帅所部很好地连在一起，左侧接续着被带到魏玛的部队。
会战结束后，有支强大的敌军纵队退往罗斯拉，它打算在那儿过伊尔姆（Ilm）河，可看到贝纳多特纵队先头部队后，就折返乌尔里希沙尔本（Ulrichshalben），我部在此处追上了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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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设第一军和第三军分头前进，又要让第一军及时出现在奥尔施泰特侧翼，可能只有走坎堡河桥这个办法，不过这并不在命令里，何况坎堡木桥通行能力还不如多恩堡木桥，离预定战场耶拿也更远。
所以，塞居尔就在回忆录中设定了这么一个场景，让达武的副官罗默夫（Romeuf）于上午十点在坎堡追上“正要过桥（！原文如此）”的贝纳多特求援，当然，按照蒂特（Titeux）的杜邦传，这回事又是查无实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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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梳理一下决策过程，
约10月10日便笺（拿破仑书信集10974号）

预备骑兵，14日耶拿
近卫军，15日耶拿
炮场，15日奥马（Auma）
达武，14日阿波尔达
拉纳，15日魏玛
奥热罗，14日梅林根（Mellingen）
贝纳多特，14日多恩堡
苏尔特，14日耶拿
奈伊，14日卡拉（Kahla）

12日夜分布：

贝纳多特第1军，迈讷韦（Meineweh），位于瑙姆堡东南约20公里
达武第3军、萨于克第4龙骑兵师，瑙姆堡
拉纳第5军，耶拿
奥热罗第7军，卡拉
苏尔特第4军，格拉（Gera）
奈伊第6军，奥马

计划赶不上变化，13日上午9时，拿破仑本人给缪拉发了新命令：

尽快和贝纳多特军一起赶往多恩堡。

注意，13日当天贝纳多特收到的全是这种“转发邮件”，下午3点或4点，缪拉收到命令，只得再把放出去的骑兵收回来，同时转发贝纳多特（大约6点送到，托伊谢恩到瑙姆堡还有18公里），这些需要经由多恩堡赶往耶拿战场的骑兵包括：
拉萨尔旅，12日夜位于莫尔森（Molsen），14日上午8-9点通过瑙姆堡（在街上找达武没找到，Foucart, Campagne de Prusse, 1806, tome 1, p. 665），当夜位于阿波尔达附近的乌滕巴赫
米约旅，缪拉13日下午4点报称米约在申堡（Schönburg，原文作绍姆堡Schaumburg），也并未赶上耶拿
第3龙骑兵师（博蒙师）、第27轻步兵团、骑兵总部，12日夜位于托伊谢恩（Teuchern），第3龙骑兵师13日夜在瑙姆堡以东的Politz到Plennschutz（见下图），14日夜位于阿波尔达
第4龙骑兵师（萨于克师），此时和第3军在一起，12日夜位于瑙姆堡，13日夜仍在瑙姆堡以西（见文末图），14日夜位于多恩堡

其余的第1、2重骑兵师和第1龙骑兵师都在耶拿方向。也就是说，奉拿破仑命令前往多恩堡的缪拉所部骑兵都误期了，只有缪拉本人和若干随从及时赶到耶拿。

13日下午3时，贝尔蒂埃以拿破仑名义给达武发出命令：

如果你今天晚上听到耶拿发生了战斗，请务必接近敌军并迂回至其左翼。若今晚耶拿没有战事，夜间你便会得到皇帝关于明天的命令。

达武晚上8时收件并转发，贝纳多特军刚出瑙姆堡不久就停下，一个军动身大约得两小时——这是个人认为贝纳多特所有决策里最值得商榷的地方。

13日晚10时的最终命令（Reichel, p. 329）

Au bivouac sur les hauteurs d’Iéna, à dix heures du soir.
Le maréchal Bernadotte avait reçu l’ordre de se rendre à Dornburg. Il est très nécessaire qu’il s’y soit rendu. Mais si cependant il se trouvait à Naumburg, ce serait une raison de plus de se mettre en route pour exécuter les dispositions suivantes, qui est (sic) de vous rendre à Apolda avec tout votre corps d’armée pour tomber dans les derrières de l’ennemi, si l’on se bat, comme tout porte à le penser.
D’Apolda, vous vous porterez partout où se trouvera le feu. L’ennemi a laissé voir aujourd’hui une nombreuse armée, la gauche appuyée à une lieue de léna et la droite à Weimar. Par votre mouvement vous tomberez droit sur ses derrières.
Vous entendrez probablement la canonnade qui vous portera à activer votre marche, mais vous aurez soin de marcher toujours en ordre de manière à pouvoir recevoir des charges de cavalerie. Vous suivrez, pour faire cette manœuvre, la route qui vous conviendra, mais l’important est de prendre part au combat.
Si le maréchal Bernadotte se trouvait avec vous, vous pourriez marcher ensemble. Mais l’Empereur espère qu’il sera dans la position qu’il lui a indiquée à Dornburg. Lorsque vous serez à portée d’être entendu d’Iéna, vous tirerez quelques coups de canon, ce qui sera le signal si nous ne sommes pas forcés de commencer plus tôt

14日凌晨3点达武收到并转发
争议较大的这一句又是贝尔蒂埃加的：

Si le maréchal Bernadotte se trouvait avec vous, vous pourriez marcher ensemble. Mais l’Empereur espère qu’il sera dans la position qu’il lui a indiquée à Dornburg. Lorsque vous serez à portée d’être entendu d’Iéna, vous tirerez quelques coups de canon, ce qui sera le signal si nous ne sommes pas forcés de commencer plus tôt
若贝纳多特元帅和你在一起，你们可以（原版是pourriez，第三军日志版本是pourrez，存在一定差别）一同行军，但皇帝希望他将出现在多恩堡的指定位置上。当你进至能够听到耶拿方向声音的时候，请你开上几炮，要是我们没有被迫提前开打，这就会成为（增援）信号。

直至此时，拿破仑和贝尔蒂埃仍然认为战场只是耶拿，如果要尽快抵达阿波尔达，两个军堆在一条路上基本是灾难，加上第一军此时位于瑙姆堡东南侧，第三军大体位于西侧，且控制通往克森的道路（第25战列步兵团的某个营控制了石桥），如何选择显然没有太大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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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14日进军问题，之前忽略了1815年战后立刻编纂的Victoires, conquêtes, désastres, revers et guerres civiles des Français, de 1792 à 1815，刚翻了下，关于多恩堡问题有了更深的认识，这不仅和第一军有关，还牵涉到缪拉所部
第十六卷第333-334页

根据命令，元帅朝多恩堡前进，但他的第一纵队直到中午时分才抵达，与此同时，博蒙将军指挥的一个龙骑兵师也到了，还有缪拉亲王赶往耶拿时下令留在萨勒河右岸的一个轻炮连……隘路仅容步兵三人并排通行……下午3点多，作为先头部队的里沃师率先离开隘口列队，它面前没有敌人……德鲁埃师那时也出了隘口，蒂利（Tilly）将军指挥的贝纳多特军军属骑兵来到了步兵右侧，博蒙（Beaumont）将军的龙骑兵在左侧……

从贝利亚尔报告看：

由于从多恩堡进入平地的隘路很难走，萨于克师和拉萨尔旅到得特别晚。

杜邦师日志：

拉萨尔将军的骑兵、龙骑兵和整个德鲁埃师都在峡谷入口。这些部队次序排在我师之前，因此我师要到下午4时才能进入隘路。

贝纳多特14日9点报告（Foucart, Campagne de Prusse, 1806, tome 1, p. 696）：

当你知道龙骑兵花了6个小时才走完山路时，就会对此有个概念了。

博蒙师12日夜也和骑兵总部在一起，13日奉命前往多恩堡时距离最近。抛开动态不明但也没赶上的米约部，显然博蒙的第3龙骑兵师是最早赶往多恩堡并计划由此前往耶拿的，14日也走得最远，和第一军一起抵达了阿波尔达。但即便如此，博蒙师也要14日中午才抵达多恩堡，可见骑兵军事实上沦落到了和步兵军争道的地步，贝纳多特的6个小时或是夸张，或是算上了等待时间，或是指博蒙师后续的几个团（一开始只过去了三个龙骑兵团）总之指的必定是博蒙师。

里沃师——军属轻骑兵/博蒙师/德鲁埃师——拉萨尔旅——杜邦师——萨于克师

等于这条路上成了步兵堵骑兵，第一军抢了先，骑兵就只能拖后，当然一个步兵军和几个骑兵师堵车总好过两个步兵军堵车……（非常奇怪的是，缪拉在其文件中几乎没有提到多恩堡）。缪拉为什么会留下一个轻炮兵连，猜测很多，可能是嫌炮兵慢，也可能是留下给后续骑兵使用，还可能是担心过不了隘路（但实际上缪拉本人是一路沿着萨勒河谷往耶拿去的，13日达武第三军的Livremont少校侦察方向也是河谷里的耶拿，想跟拉纳建立联系，结果在Porstendorf撞上敌军，并没有去隘路方向，Foucart, Campagne de Prusse, 1806, tome 1, p. 593），于此相关的信息是贝纳多特10月18日战报（Foucart, Campagne de Prusse, 1806, tome 2, p. 103）：

全军只有12门火炮和12辆弹药车，其余都留在多恩堡隘路了。

朔风

熊大旁征博引，这下整件事的脉络清楚多了。看来贝尔纳多特的决策并无太多令人诟病之处，而第三军的路线同样不好走。贝尔纳多特看来履行了职责，但同为“贝”字辈的贝尔蒂埃总参谋长有没有良好完成他的任务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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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歌出了3D功能，可以看下多恩堡和克森的山路

多恩堡


克森-哈森豪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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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年的时候德国网友们实地拍了图……感慨下，选这条路的测绘人员、参谋里可以抓几个人出来枪毙了
http://www.forum.napoleon-online ... Oktober-1806/page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