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家:庄秋水
推荐指数:★★★★☆☆
葬在巴黎老残军人退休院的拿破仑,原来只是个藉藉无名之辈,而真正的拿破仑却躺在某家无名公墓里。《皇帝的新装》也算是个童话,一个关于拿破仑的美好童话———一度纵横睥睨世界的独裁君王,经历二度复辟失败,幡然顿悟,觉今是而昨非,隐身人海,再度重生。
当然这是个喜剧。擦了十八年船板的平民EugeneLenormand爱上了做一个君主的享乐———虽然只是一个被囚禁的废王,不肯按照预先约好的自揭身世,而历经千辛万苦重返巴黎的拿破仑,只能指挥一帮子水果摊贩权当解闷。Eugene肆意涂抹皇帝的过去,身边的那帮臣子暴跳如雷,一直拖到死神的召唤来临,英方的军官们将错就错,发布了皇帝的死讯。远在法国的拿破仑不甘心这个结果,却也无奈,终于在Pumpkin柔情的感召下,在曾经也是军人的大夫的劝诫下,放弃了自己的梦想,重生了。
这当然是一种现代的“思维正确”,对英雄传奇的一种反讽。可我一点也不喜欢。
尽管我很清楚地知道,每一部英雄传奇,都是牺牲了无数人的生命造就的。拉法耶特侯爵训斥吕西安,拿破仑的弟弟,所说的话都对:“难道您忘记了。为了证明我们的忠诚,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兄弟处处留下骸骨?……我们为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今天还想用我们的鲜血与欧洲作战!对于一个人来说,这已经够了,太过分了!现在我们的责任是拯救祖国。”据说,拿破仑也曾悔悟,战争是个时代的错误。
不知道法国人现在怎么看拿破仑?英国历史学家罗斯在《拿破仑一世传》中说:“他(拿破仑)在治理国家,焕发人民才智和运用战争艺术等方面,完全是超群绝伦,伟大之极……”看完电影后,在我家的书柜传记栏里,居然也翻出了两本拿破仑的传记。一本是德国作家路德维希的《拿破仑传》(花城出版社1999年1月版),一本是苏联作家塔尔列的《拿破仑传》(商务印书馆1976年版,1995年重印)。
路德维希很推崇拿破仑。“一个人凭借自信和勇气,凭借激情与幻想,凭借勤奋与意志所能得到的,拿破仑全得到了”,他说,“欧洲的热血青年难以找到比拿破仑更伟大的榜样和更可借鉴之镜。在所有的西方人中,唯有他曾翻天覆地,掀起了最为迅猛的狂澜,并为之而付出了高昂的代价。”
世界变了。拿破仑的那些战役对后世的意义也愈来愈小了。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人把拿破仑当作偶像?“英雄冒险的时代成为过眼烟云,资产者的时代开始了。”茨威格在他那本美妙无比的作品《一个政治家的画像》中这样评价拿破仑时代的结束。
据说,在皇帝死后9年,波旁王朝被推翻,奥尔良王朝的新国王重新在旺多姆广场竖起了15年前拆掉的拿破仑像。皇帝的母亲,豪气犹存的莱蒂齐亚,失明的双眼转向儿子的胸像,喃喃自语:“再一次地,皇帝来到了巴黎。”1840年,七月王朝的派儒安维尔亲王前去迎接拿破仑遗体,安葬于老残军人退休院的圆顶大堂里。1855年,拿破仑的老对头,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偕子(爱德华七世)到老残军人退休院拜谒,让王子“在伟大的拿破仑墓前下跪”。
既然如此,就让英雄仍然是英雄吧。拿破仑当然要死在圣赫勒拿岛上,不管是死于胃癌、热带病,还是被下毒,而不是老死在某个妇人的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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