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者 黑甲重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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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5年6月17日下午,荷属比利时境内,瓦隆-布拉班特省,卡特尔布拉斯(或译作“四臂村”)。
1815年,荷兰和现在的比利时、卢森堡组成荷兰王国(Het Verenigd Koninkrijk der Nederlanden),比利时后于在1830年独立。
英荷联军骑兵军团指挥官尤布里奇伯爵麾下的六个骑兵旅,正据守在此,为整个英荷联军充当后卫。当天上午9时,英荷联军司令官威灵顿在获悉布吕歇尔统帅的普军在林尼惨败于拿破仑之后,已经于当天10时,率主力向圣让山方向撤退了。不过,为了强化后卫力量,威灵顿为骑兵军团的每个旅均配属了一个英国皇家骑乘炮兵连。
英国皇家骑乘炮兵G连的连长梅瑟尔上尉,就这样有幸第一次见到了那位“战争的巨人”——拿破仑。
他这么记述到:“自从上午起,大地笼罩在浓云密布之中。到了此时(下午2时许),几块巨大孤立的‘雷云’,颜色是深黑的,恰好悬挂在我们的头上,使我们阵地中的景色显得十分黯淡凄烈,而法军所刚刚占领的远山却仍浸浴在光辉的阳光之中。
……
当尤布里奇勋爵还正在说话的时候,突然有一个骑马的人(拿破仑)出现了。他后面紧跟着几个骑兵,疾驰而上地冲入了我刚刚离开的高原,他们的黑影被远处的阳光照耀着,向前投射显得距离我们要比真正的距离更近。随后,连着有几个中队的骑兵也迅速地冲上了高原。
尤布里奇勋爵大喊着:“开火,开火!”,第一轮火炮发射出去之后,好像是触发了头上的‘雷云’,因此马上雷声大作,闪电几乎使我们的眼睛都变瞎了。大雨倾盆而下,好像是一道瀑布从我们的头上倒挂了下来。”
可以说,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挽救了威灵顿所率领的英荷联军。当时,46岁的拿破仑正亲率米尔德将军的两个骑兵师,沿着卡特尔布拉斯通往布鲁塞尔的大道奔驰着。他和他身后的胸甲骑兵和枪骑兵们,以能够摔断脖子的速度拼命追赶,一心想咬住威灵顿所率领的英荷联军。
拿破仑刚刚赢得了林尼战役的胜利,而这也是拿破仑赢得的最后一次胜利。此役,拿破仑以6.8万人的兵力击败了布吕歇尔麾下8.4万名普军。普军死伤、被俘达1.6万人,普军总司令布吕歇尔都险些被俘,还有8000到1万名普军做了逃兵,而法军的伤亡才1.1万人。
现在,拿破仑只要咬住并击败威灵顿率领的英荷联军,他就能消除英国和普鲁士对法国迫在眉睫的压力并赢得宝贵时间。以便赶在俄罗斯和奥地利动员起来之前,重新武装法国。
正常情况下,大约在当天下午4、5时左右,拿破仑就能追上并立即进攻威灵顿。这样拿破仑就能趁威灵顿尚未部署就绪之前,把英荷联军钉在他们所选定的阵地之外。到了第二天,威灵顿就可能会被击溃,要不然就是被迫乘着黑夜溜走。
然而,不期而至的暴雨让条条土路都变成了泥沼,麦田更是泥泞不堪,连大路上也仿佛被犁过了一样。法军骑兵的机动力大打折扣,失去了追上威灵顿的最后机会。
饶是如此,负责追击的法军骑兵在一片磅礴大雨的混乱和泥泞中,拼命前行。英荷联军的后卫部队只能通过拼命飞奔才逃脱了法军的追击。
梅瑟尔上尉记述道:“为了活命,我们在暴风雨中骑马狂奔……尤布里奇勋爵敦促我们快跑,他高喊着:‘快呀!快呀!看在上帝的份上快跑吧!否则就被抓住了!’当我们一路跑去的时候,发现秩序已经十分的混乱,大家都在疯狂地逃命。”
拼命撤退了5公里之后,梅瑟尔和他的炮兵一起,撤进了热纳普。此时大雨也停了下来,英军的部队抓紧时间陆续过桥,撤进了热纳普狭窄的街道里,并开始准备阻击法军。英军的第7骠骑兵团也冲进了热纳普,以掩护英军的撤退。可是很快,他们就被法军的第3和第4枪骑兵团所击败了。第7骠骑兵团一个120人的中队向拿破仑的波兰枪骑兵发动了反冲击,结果仅19人生还。
败退的英军在英国近卫骑兵团的救援下才逃脱了覆灭的命运。法军一口气追杀了近10公里,直至最后撞到圣让山山脊上的英荷联军阵地上才停了下来。
快到下午6点30分时,拿破仑率领着骑兵先头部队登上了位于拉贝勒阿利昂农庄附近的高地。考虑到威灵顿是仓促之间占据地阵地,拿破仑立即调动4个骑炮连上前来轰击英军,试图一举突破其防御。
“向他们开火!他们是英军!”拿破仑向炮手大声喊着。此时的拿破仑浑身湿透,灰大衣商淌着雨水,帽子给暴风雨打得不成样子。仿佛他又是那个当年进攻土伦时的炮兵军官了。
在火力的掩护下,米尔德将军的骑兵们试图想冲上圣让山的山脊,结果被已经进入预设阵地的英荷联军所击退。
面对着骑兵冲击的失败,拿破仑意识到自己已经失去了良好的战机,当天已经没有可能再发起进攻了。没能在行进中击溃英军,这样拿破仑饮恨不已。他指着太阳说:“我若是有神力,能使敌人的行军延迟两个小时就好了!”
其实用不着什么神力,威灵顿之所以能够这样安然无恙、大摇大摆地撤退,要归功于他对面法军内伊元帅的拖拉和消极。当天早上七时左右,拿破仑的参谋长苏尔特元帅就已经写信给内伊元帅,告诉他布吕歇尔的普军已经在林尼被击败并正在退却。
“皇帝即将前往布里磨坊,大军将经过那里从马尔拜到达卡特尔布拉斯。这个行动使英军将不可能在你的正面上作战。然后,皇帝将直向英军的侧翼进攻,而你则从正面上加以夹击,于是敌人就会立即被击为粉碎了。
陛下他的希望是,你应该守住你在卡特尔布拉斯的位置,若是不可能时,请即送详细的报告来,皇帝就会照我上文中所说的办法行事。反之,假使英军所留下的只是一个后卫,那么就应立即进攻,并占领他们的阵地。”
这封信,内伊在上午十时左右就收到了。可是,因为内伊没有发现英荷联军有撤遗的迹象,故只派出小股部队出击。他企图用这种方法与敌保持接触,缠住敌人。
到中午时分,内伊又接到了拿破仑于十时至十一时之间发出的新命令。
“皇帝刚刚已经命令一个步兵军和近卫军向马尔拜进发。陛下要我告诉你说,他的意图是希望你攻击在夸特里布拉斯的敌军,把他们逐出阵地之外,而在马尔拜的部队即可以支援你的作战。陛下现在正要向马尔拜出发,非常焦急地等候你的报告。”
此时,惠灵顿的部队已经开始向圣让山方向撤退。但是,这个命令和英荷联军的撤退,都没有引起内伊的注意,他居然从容不迫地命令他的部队按时吃午饭。
直到下午一时之后,因为没有听到卡特尔布拉斯方向上的炮声而大惑不解的拿破仑,从马尔拜赶到了内伊的营地里。他这才震惊地发现了内伊的部队还呆在营地里没有动作。
拿破仑立即命令所有的部队出发,可直到下午二时,他才看到内伊第一军慢慢腾腾地赶上了上来。拿破仑立刻意识到自己已经错过了多么巨大的机会,同时又让他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所以,拿破仑要对着第一军军长戴尔隆伯爵吼道:“法国要跨了!冲上前去!将军,让你自己跑在骑兵的前面,对敌人的后卫进行猛烈的压迫和追击。”所以,拿破仑自己亲率米尔德将军的第四骑兵军去追击英军。所以,才有了我们前面看到的那一段如同“猎狐”一般的追与逃。
其实在拿破仑的亲自督察下,法军仍有可能赶上并消灭威灵顿的部队。但恰在这时,命运跟拿破仑开了一个玩笑,一场持续不断的大雨阻碍了法军的追击。
于是,在侧翼指挥官糟糕表现和命运捉弄的双重影响下,这位曾经说过“我也许会失去一场战斗的胜利,但我绝不失去一分钟”的千古名将,白白失去5个小时的宝贵时间,从而失去了一场战争的胜利。
侧翼指挥官的表现不佳,天气的不配合可以被视作是偶然因素。但根本原因却是那么的残酷和现实:法军已经不再是当初那支傲视整个世界的无敌劲旅,法国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能够让英雄纵横驰骋的年轻共和国了。
只不过这一切,都暂时被拿破仑那“带着三色旗的雄鹰将从一个钟楼飞到另一个钟楼,一直飞到巴黎圣母院的塔顶之上”的伟大奇迹而掩盖着。
1815年2月底,拿破仑决定结束他在厄尔巴岛的流放生活,重返法兰西。这是一次经过深思熟虑的冒险行动,路易十八对拿破仑的报复性作法迫使拿破仑作出了这样的决策。
为了维持在厄尔巴岛的各种开销和供养那1000名忠勇的近卫军战士,拿破仑每年大约需要100万法郎,可他的收入还不到这个数目的一半。枫丹白露条约保证波旁王朝每年付给他二百万法郎的年金,却路易十八却分文未给,反而开始没收拿破仑家族在法国的财产。
同样由于国王的蠢行连连、皇家贵族的拙劣手段、保王派的贪得无厌,整个法兰西相当动荡。
于是经过暗中周密准备,3月1日,拿破仑和由1000名官兵和4门火炮组成的部队,在戛纳附近登陆。
3月7日,拿破仑抵近马尔香德的第七军区驻地格勒诺布尔。步兵第五团的一个营负责在该城以南十五英里拉弗雷隘道阻止拿破仑。该团是当年跟随拿破仑进行意大利战役的团队之一,他们一看到近卫军的熊皮帽就乱了阵脚。
拿破仑当即翻身下马,命令身后的士兵左手持枪,枪口向下,然后他领头走向了对方的队列。保王党军官下令对前来的队伍开火,却没有人肯开枪。“第五团的弟兄们,你们不认识我吗?”拿破仑的声音震撼了所有的士兵。他解开上衣,露出胸脯,高喊道:“士兵们!你们当中哪一个想杀死自己的皇帝的话,就可以那样做,我就在这里!”
“皇帝万岁!”呼喊从第五团士兵中间迸发出来,全营就这样倒向了这位军队的偶像。
从这时起,拿破仑的北进变成了一次凯旋式,各地守军纷纷扔掉白色的波旁帽章,加入到拿破仑的行列里来。3月18日,贝桑松第六军区的内伊元帅在奥塞尔投入拿破仑阵营。就在一个星期前,内伊还向国王路易十八声称要用“铁笼子”把拿破仑带回巴黎。
3月20日傍晚,拿破仑踏进巴黎的杜伊勒里宫,国王路易十八及其宫廷人员已于前一天晚上从宫中撤出,逃往比利时。在三个星期内,拿破仑即实现了他在接近普罗旺斯海岸时对部下所作的预言:“我将一枪不发就能到达巴黎!”
几天之内登在同一家报纸上,出自同一个编辑部之手的新闻标题最能凸显拿破仑神速而传奇的胜利。
《科酉嘉怪物在儒安港登陆》
《吃人魔王向格拉斯前进》
《篡位者进人格勒诺布尔》
《波拿巴占领里昂》
《拿破仑接近枫丹白露》
《陛下将于今日抵达自己忠实的巴黎》
重返巴黎、重获权柄的拿破仑立即抓紧一切时间致力于重建帝国雄鹰。这是一个困难重重、需要无穷精力和伟大天赋的工作。因为在波旁王朝统治的十个月里,法国军队被大幅度裁减,到了拿破仑手里只留下了十万老弱残兵。武器、弹药、装备、马匹储备更是被消耗殆尽。
为此,拿破仑重新号召业已复员的军士和士兵以及被敌国释放的战俘归队,同时召集国民自卫军。他还于3月23日下令立即生产十五万支1777年型燧发步枪,要求蒂尔和凡尔赛兵工厂的产量在原有基础上再增加两倍。他甚至授权立即“向英国或瑞士”购买二十万支步枪。
到了5月底,拿破仑已经奇迹般的召集起28.4万人的正规陆军和22.2万人的国民自卫军(根据宪法,这些部队只能承担卫戍国土任务)。虽然这其中许多士兵还只是名单上的数字,装备和武装这些新兵比招募这些人困难更大,但这已经是自征俄战败之后,法军实力的顶峰了。于是在拿破仑在令人难以置信的短时间内,以自己的天才头脑和不懈努力,克服浩如烟海的困难,让那只曾翱翔于整个欧洲大陆上空的法兰西雄鹰获得了再次展翅翱翔的力量。
只可惜,敌人的强大和人才的凋零不是通过天才和努力就能克服的。
首先,当时的法国正被第七次反法同盟超过66万人的庞大敌军所包围。
在得到拿破仑在法国登陆的消息,反对拿破仑的欧洲国家们立即停止了相互之间有关领土问题的内部争吵。3月25日,由英、普、奥、俄主导的第七次反法同盟成立,欧洲几乎所有国家都参与其中。
反法同盟共有五个军团:(1)英荷军团,9.3万人,由威灵顿指挥,另有1.7万人的卫戍部队;(2)普鲁士下莱茵军团,12.1万人,由布吕歇尔指挥,上述两个军团都在比利时境内;(3)奥地利军团,2l万人,由施瓦岑贝格指挥,在莱茵河上游;(4)俄罗斯军团,15万人,由巴克莱指挥,在莱茵河中游;(5)奥意军团,7.5万人,由弗里蒙特指挥,在意大利北部。他们的计划简言之,即用数量的优势来压碎拿破仑。威灵顿、布吕歇尔和施瓦岑贝格三个军团,都直向巴黎前进,假使其中有一个军团被击败了或被迫撤退时,则由巴克莱趋前援助,而其余两个军团仍继续前进,不必加以援救。弗里蒙特则以里昂为进攻目标,而不趋向巴黎。威灵顿负责指挥在比利时境内的全部兵力,各军团于6月27日到7月1日之间,同时越过法国的国界。
面对这种情况,有两种选择摆在拿破仑面前。要么坐等挨打,要么对离他最近的反法同盟军队主动出击。如果选择前者的话,尽管反法同盟在大约3个月左右的时间里不会有足够的兵力攻破巴黎的防御,拿破仑可以利用这一时间动员和训练新兵,但是法国大部将被反法同盟占领。如果选择后者,拿破仑就要对威灵顿公爵的11万人的英荷联军以及冯·布吕歇尔亲王的11.7万普鲁士人发动进攻。当时,作为反法同盟宏大计划中的一个组成部分,威灵顿和布吕歇尔的部队正分别由布鲁塞尔和列日开来,准备进攻。
拿破仑敏锐地看清反法联军在比利时境内分布得太广、战线拉得太长,从正确地判断他们在7月1日以前是不能完成进攻准备的。因此拿破仑决定争取主动,进入比利时顺次击败英普两军,不让他们会合在一起。此外,他又认为比利时人在内心里是亲法的,可能会起来帮助他作战,而英国战败之后,英国内阁即可能倒台,取而代之的新内阁将是一个亲法派的政府。假使英普两军被击毁后,战争仍不能结束,那么他就要与驻扎在阿尔萨斯的法军莱茵军团会合在一起,以打击奥俄两军。
跟在1814年的情形一样,拿破仑计划尽量利用其所占的中央位置,而他所最希望的就是在战争一开始之际既能取得一个惊人的光荣胜利,以巩固法国内部的团结,更加可以打击敌人的精神。
于是,决心主动出击的拿破仑开始向比利时边境方向调兵遣将。由于法军要组成莱茵、比利牛斯、阿尔卑斯等军团来防御其他战略方向上的反法联军。同时,有2万法军被派往旺代去镇压那里发生的叛乱,许多要塞和据点也要派人扼守。因此,拿破仑所亲自统帅,用来攻入比利时的北方军团仅有不到12.5万人和344门火炮。北方军团所要进攻的普军下莱茵军团拥有12.1万人和314门火炮,实力稍弱的英荷联军也有着将近9.3万人和196门火炮的野战兵力。这意昧着,拿破仑必须将对手分割开来,各个歼灭;否则,法军将处于兵力的劣势。
因此,拿破仑计划在两支反法同盟的军队之间打进一个楔子,将他们分割开来,各个歼灭。为了达到这一目的,法军在渡过比利时边境正南的桑布尔河之后将被分成两翼和一个预备队。两翼部队将以比利时北部埃诺省的沙勒罗瓦为三角形的顶点,分别沿着该三角形的两边向北推进,与反法同盟的两支部队交战。拿破仑将根据实际情况,将预备队投入战斗以帮助其中的一翼,彻底消灭兵力较弱的那路敌军,而另一翼则要牵制人数较强的那部分敌军,或者受命去增援主要战斗。一旦敌人的主要力量被歼灭,法军便将集中兵力,以压倒优势向余下的反法同盟军队发动进攻。
为了有效地执行这个计划,拿破仑至少需要有四名指挥官来分担他的工作。一个能够把拿破仑的想法,清楚明白地作成书面命令的参谋长;一个能够有效掌握和集中骑兵的骑兵指挥官;还要有两个当拿破仑不在场时,也能够执行他的计划,实现他的目标的侧翼指挥官。
可当拿破仑环顾四周之时,愕然地发现了自己面临着人才凋零的凄凉场景。
当年拿破仑亲自册封了25名帝国元帅,这些帝国雄鹰都曾经环绕在拿破仑的周围去纵横驰骋。可如今,拉纳、贝西埃和波尼亚托夫斯基早已血染沙场;麦克康纳、乌迪诺和圣西尔等九位元帅已拒绝为拿破仑效劳;因为之前的背叛,贝尔蒂埃、马尔蒙、维克托、佩里格隆、奥热罗等人已经被从元帅名单中清除;勒费弗尔、蒙塞、马塞纳等元帅已经垂垂老矣,无法再上阵厮杀。
拿破仑所能依靠的仅有达武、苏尔特、内伊、莫蒂埃、絮歇和布律纳寥寥数人……
最终,拿破仑任命苏尔特元帅为参谋长,以接替不肯再为自己服务,并于6月1日发疯自杀的贝尔蒂埃。这是一个悲剧性的决定。苏尔特虽然是一位骁勇的将军,在奥斯特里兹会战中大放异彩,但他从未担任过参谋工作,更缺乏贝尔蒂埃那种清晰的思维与表达能力。在从林尼到滑铁卢的一系列战斗中,他常发出混乱的消息与命令,致使下级指挥官们摸不着头脑,导致了非常糟糕的后果。
因为镇压了保王党在南部的叛乱,而刚刚成为拿破仑第26位也是最有一位元帅的格鲁希成为了北方军团的骑兵指挥官。可是战役开始后不久后,拿破仑又指派克勒曼接替了格鲁希。克勒曼虽然是一名极其优秀的骑兵指挥官,但他的资历和官阶无法与内伊想抗衡。结果导致了滑铁卢之战中,法国骑兵被内伊无谓的浪费掉了。
格鲁希被从骑兵调离后,受命指挥右翼法军。这是一个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决定。格鲁希的确是一位能干的骑兵指挥官,可是他从来没有指挥过一个军,更不要说是一个军团的一翼。在指挥大规模各兵种作战方面,格鲁希没有一点经验,更缺乏魄力和信心。缺乏主动精神的他只会机械地执行命令,根本不敢以战场形势为依据,做出相应的正确判断。最终,正是格鲁希自身的缺陷造成了滑铁卢的惨败。
内伊元帅是直到最后才被召来指挥法军左翼的。起用内伊虽然在政治上有些益处,可是从严格的军事角度来看,这也是一个致命错误。素有“勇士中的勇士”之称的内伊,是一位受士兵尊敬的出色军人,然而他脾气暴躁,变化无常,打起仗来只会猛打硬拼,缺乏担任重要指挥工作的才智。
拿破仑曾这样评价过他:“经常站在炮火前线的内伊,完全忘记自己看不到的那些部队的情况。最高司令官的勇猛善战,同一个师长所具有的勇敢精神应该是不同的。”所以说内伊并不适合指挥超过一个军的兵力,任命他为侧翼指挥官绝对是一个错误。
但实际上,虽然帝国元帅凋零的很厉害,但仍可以为那四个位置提供合适的人选。自拉纳战死后,仅存帝国双璧之一、忠勇无双的达武元帅,以及在西班牙战场上大放异彩、未尝一败,被视作拉纳接替者的絮歇元帅,都是参谋长和侧翼指挥官的优秀人选。
可是由于缺乏值得信任的人坐镇后方,达武被拿破仑留在巴黎担任总督。可是达武对此的答复却充满了预见性,他说:“陛下,假使你是胜利者,则巴黎当然是你的,反之若你战败了,则我和任何人对于你都将毫无用处。”至于絮歇则被大材小用的担任阿尔卑斯军团这一偏师的指挥官。
但只要他们二人一人担任参谋长,一人担任侧翼指挥官。那么曾被拿破仑称赞为“欧洲首屈一指战术指挥家”的苏尔特就能从不适合他的参谋长职位解放出来,做他最适合的侧翼指挥官,替换根本不称职的内伊和格鲁希。
内伊则可以去指挥预备队或取代生病的莫蒂埃指挥近卫军。毕竟亲率精锐部队,在最后关头猛攻并重创敌人这一能力上,无出内伊其右者。至于格鲁希则可以替指挥阿尔卑斯军团。
至于骑兵指挥官,法国乃至欧洲最优秀的骑兵指挥官却非缪拉莫属。如果拿破仑能够不计前嫌,重新起用他的话,滑铁卢之战中的法军骑兵绝不会作出那种自我毁灭的举动。
毫不夸张地说,在拿破仑的“百日王朝”之中,他所犯得一切错误都没有这四个任命那么致命。拿破仑攻略比利时的总体计划极为简单明了。这一计划如果得到正确的贯彻执行,胜利是十拿九稳的。但就是四个错误的任命,终结了他最后的胜利希望。
在圣赫勒拿岛上时,他也认清了这一点.因为他曾经说,假使缪拉在那里,则胜利即可能是属于他的。而他也承认苏尔特对于他殊少贡献,任用内伊也是一个极大的错误,而他应该让絮歇指挥右翼而不用格鲁希。
然而,在这些问题还没有暴露之前,拿破仑的军事行动进行得都很顺利。内伊的左翼部队包括第1军、第2军、2个轻骑兵师以及骑兵军中的2个师,总兵力约为4万到4.5万人。格鲁希的右翼部队包括第3军和第4军,人数与左翼大体相当。近卫军、洛博的第6军以及骑兵军中尚未分派战斗任务的骑兵组成了预备队。这些部队从各要塞和卫戍地——有些甚至距比利时边境1000多英里——向比利时边境的集结进行得格外迅捷。直到6月15日北方军团靠近桑布尔河,并做好渡河准备的时候,反法联盟对此仍一无所知。
于是,布吕歇尔在林尼“挨了一顿狠揍”(威灵顿语),威灵顿自己也是借助于法军的失误和上天的帮忙才逃脱了被歼灭的命运。
现在,我们将时间定格到1815年6月18日滑铁卢的清晨,双方统帅和士兵们都在做着决战前的最后一次准备。
我们先来看看统帅:
当时法军统帅拿破仑自信到了几乎轻敌的程度。他一直担心的不是能不能击败威灵顿,而是威灵顿是不是会继续逃跑。为此,拿破仑在17日深夜和18日凌晨两次起身侦查威灵顿的动作,以防其趁夜撤退。第二天清晨,拿破仑在吃早饭时还表示:“我们获胜的机会至少是百分之九十,而失败的可能性不到百分之十。”
英荷联军统帅威灵顿则是一个冷静而谨慎的人,但条件允许时,他又敢于大胆进取。当时威灵顿已经收到了布吕歇尔的来信,告知普军第4军准备在黎明出发,对法军右翼发动进攻;第2军将紧随其后。这样,威灵顿要求增派的2个军的兵力很快就可到达。同时,普军第1军和第3军也将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战术上,威灵顿是一名防御战的专家,特别擅长利用地形上的优势,吸引敌人先行进攻,自己则注意节约兵力。待敌人出现混乱之后,威灵顿再发动反攻。他最为领先时代的一点就是,面对火力旺盛的敌人,威灵顿会将自己的部队布置在反斜面上,以抵消敌人的炮火优势。林尼之战前,威灵顿看到普军阵地被设在正斜面上,等待着法军炮火的全力打击时,就曾吓了一跳。当时他对身边人说:“如果他们在这里打,一定会被揍得够呛!”在滑铁卢之战中,英荷联军被大量的布置在反斜面阵地上,让拿破仑引以为傲的炮兵优势大打折扣。
接下来我们再来看看士兵:
参战的法军共编为第1军、第2军、第6军、近卫军、第3、第4骑兵军,总兵力不到为72000人,火炮254门(12磅炮42门,6磅炮142门,6英寸榴弹炮14门,5.5英寸榴弹炮56门)。
当时的法军士兵的素质已经大为下降,当年在奥斯特里茨创造辉煌、在耶拿势如破竹的法军老兵已经所剩无几。连由1.85万人组成的精锐近卫军中都有4000名新兵。骑兵的素质更为悲惨,原有的精华早已在1813年损失殆尽,不到15000人的骑兵大部分是没怎么上过阵的新兵。甚至很多骑兵基层指挥官的兵龄还不到2年,投降或被俘的经历远多过胜利。
法国人曾这么评论1815年的法国士兵:“他们是冲动的、易怒的、没有纪律,对于长官缺乏信心,害怕阴谋,可能随时发生惊恐的现象,但是在一怒之下,可以有极英勇的表现。拿破仑从来不曾运用过这样的战争工具,它一方面是那样的锐利,而另一方面又是那样的脆弱。”这样一支军队如果战斗进展顺利,可能会有让人惊讶的神勇表现,但如果战斗失利,他们将很容易出现溃败。
滑铁卢战场英荷联军共编为第1军、第2军、后备军、骑兵军、荷兰-比利时骑兵师,总兵力:约为68000余人,火炮151门(9磅炮55门,6磅炮67门, 5.5英寸榴弹炮29门)
这是一支大杂烩的军队,士兵们一共使用着五种语言。为数17000人的荷兰-比利时部队,对于和法军作战明显是三心二意。那4000多名拿骚人,在1813年还曾是苏尔特的部下,因此也不大靠得住。11000人的汉诺威部队和5800人的不伦瑞克部队,倒是愿意竭力作战,但他们大多数是新兵。
事实上,威灵顿能够完全依靠是24000名英军和英王德意志军团的5800人。相比法军士兵的稚嫩,英军中老兵的数量非常多。比如皮克顿爵士的第5师5000名士兵几乎全都久经沙场的老兵。兰伯特少将的第10旅的2300人中有2200人是老兵。这方面得益于他们强大的海军。他们面对不利战况时,往往能轻松的上船走人,让其保留了大量的老兵。
英国部队严酷的高标准训练,使得英军士兵具有了坚定和迟钝的特性。严酷的军纪使得英军士兵放弃了独立思考,只能机械而盲目地执行军官的命令。这样一个特性可能在进攻作战中产生悲剧性的后果,但在防御战,英国士兵有着世界第一流的韧性和承受力。
在滑铁卢的战场上,英荷联军的骑兵兵力要略多于法军,质量也要高于法军。现代养马业和现代骑术都发源于英国,所以英国骑兵拥有欧洲质量最好的战马,骑术剑术也要优于当时法军士兵。隶属第16轻龙骑兵团的威廉•汤姆金森在回忆中表示,5220人的英军骑兵和1730人英王德意志军团的骑兵,全都“很能打”。威灵顿本人也曾向布吕歇尔夸耀说,“他拥有举世无双的骑兵六千人”。
虽然法军拥有火炮数量上的优势,但法军35个炮兵连里只有12个骑炮连,而英荷联军24个炮兵连里就有14个骑炮连。英荷联军炮兵的机动性要强过法军,这就能通过快速机动来弥补数量上的差距。而法军炮兵由于缺乏机动力,在进攻中往往造成步、骑、炮的脱节。
重要的是,英军炮兵掌握着两种法军还未掌握的新技术——榴霰弹和火箭!
拿破仑时代的野战火炮主要使用的炮弹包括:实心炮弹(solid round shot)、榴弹(common shell)、霰弹(canister)和榴霰弹(spherical case)。
实心炮弹是当时最常见的一种弹药。这种炮弹其实就是一个固体的铁球。当时火炮的口径也由其决定,比如12磅火炮就意味着其发射一个重约12磅的铁球。在战场上,实心炮弹适于射击各类目标,不仅可以杀伤人员和马匹,而且可以破坏多面堡等野战防御工事。因为其弹道低伸,造成的毁伤呈线性。密集的步兵纵队和步兵方阵是实心炮弹比较有价值的射击目标。据记载,法军12磅炮的实心炮弹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穿20 排步兵的纵队。另外,炮弹落地后,遇到坚硬地面,经常还能弹起继续杀伤人员。所以,那时的炮兵喜欢平整开阔、地面较硬的地形,而制造出更多的跳弹也是炮兵炮术的体现。
霰弹的名称(Canister)本意就是圆筒。它实际上就是一个装满了40多颗到120多颗铁质小弹丸的铁质圆筒。霰弹从原理上讲更近似于枪而非炮,开火后弹体离开炮膛的瞬间,火炮内外压差巨大,弹体外壳随即破裂,内装弹丸势必逬出,在空间中形成圆饼状弹幕。这一弹幕会逐渐散开,划过一个由炮口为定点的圆锥形空间,击中目标。霰弹适于杀伤展开的步兵横队和骑兵横队。
这两种弹药是当时加农炮的主要弹种,法军12磅炮的实心炮弹有效射程为1200码,英军的9磅炮有效射程1000码左右,两军的6磅炮的有效射程大约在700码左右。(法国的磅要比英制的磅重约10%)。法军12磅炮的重霰弹可以打到500码,但很少在超过400码的距离上使用,其他火炮的霰弹的有效射程在300码左右。
榴弹外观是球形,内部中空,有装火药,靠插在弹丸开口处的引信引燃。它一般由榴弹炮发射,弹道较为弯曲,利用爆炸后的破片杀伤人员,理论上可以用来对付反斜面上的敌人。但当时黑火药的爆炸力有限,只能制造出有限的弹片,再加上当时的技术力量限制,榴弹的可靠性也不够好。实际上,当时的榴弹一般被用来轰击建筑物,尚不能对反斜面上的敌人造成什么危险。这也是滑铁卢法军虽然装备了不少榴弹炮却没有有效杀伤英荷联军的原因。
榴霰弹是当时英军所独有的一种弹种,它由英军中尉施拉普奈尔(Shrapnel)于1803年发明,并以发明者的名字命名。
榴霰弹结构似榴弹,原理似霰弹,当时只有英军使用。它既适于加农炮也适于榴弹炮,是此后一个世纪里炮兵最好的杀人武器。霰弹的缺点是小弹丸扩散太快,导致有效射程太短。榴霰弹则将小弹丸装在近似榴弹的弹体内,同时装药。但是装药的量仅够刚好破坏外层弹壳。发射后弹体朝敌方飞行一段距离,装药爆破释放出小弹丸,继续按原弹体的方向飞行,从而延后了扩散的时间,较为集中地打击目标。因此榴霰弹可以在1400码的距离上有效地对付几乎除了散兵线以外的所有战斗队形。
英军掌握着这项新技术,就将火炮杀伤距离一下子提升了1000码。法军步兵的行军速度是每分钟120步,走完1000码大概要10分钟,而熟练的炮手每分钟能开火2到3次。因此,进攻的法军要多承受20到30发榴霰弹的攻击。特别是在大雨过后,不适合使用实心炮弹的滑铁卢战场上,榴霰弹让法军付出了远比设想要多得多的伤亡。
英军24个炮兵连里还有一个火箭炮连,这是英军的又一个“秘密武器”。那时火箭的发射原理和现代火箭相仿,靠后部的装药燃烧产生推力,推动弹体前进。弹头类型包括前面提到的实心弹和榴弹,此外火箭还可以携带燃烧弹、信号弹和照明弹。其优点是不需要用火炮来发射,射速就会火炮快很多。缺点就是精度太差。在滑铁卢战场上火箭对法军的新兵和战马起到一定的恐吓作用。
因此,无论是步、骑、炮兵,英荷联军相对法军都不落于下风,甚至还要强于法军。如果在野外遭遇战中厮杀,英荷联军那支大杂烩的军队必定不是拿破仑麾下法军的对手。可是在防御战之中,英荷联军凭借自身的精良和坚固的阵地,仍能与拿破仑一教高下。
就是凭借着对己方军队的信心和普军即将赶到的情报。威灵顿下定了与拿破仑一决胜负的决心。威灵顿所选择的阵地位于布鲁塞尔以南约22公里、滑铁卢以南约3公里处的圣让山上。
总体上,威灵顿的防御阵地沿着一条低缓的山脊延伸。即使以当时的标准,滑铁卢的战场也是非常狭窄的。英荷联军的阵地,从左翼到右翼,全长约6公里,但只有不到3公里的阵地有防御纵深。通往布鲁塞尔公路从其中部穿过。在阵地右前方600码处,有一座乌古蒙农庄,四周为一座长方形果园和灌木林围墙所环绕。距阵地中央正前方300码是拉海圣农庄。
由几个国家部队拼凑起来的联军沿着整个前线审慎地与英军混杂在一起。为此威灵顿打乱了军的建制,还拆开了一些师一级的单位。其目的在于将最精锐的部队分散部署在战线上,以加强整个战线的力量,特别是增强右翼的力量。整个骑兵,除了在两翼末端的各团之外,都密集地部署在步兵的后面。24个骑炮和步炮连中的大部分占领了山顶一线的阵地,从这里可以扫射前面的斜坡。炮兵根据威灵顿的指示,置敌方炮兵于不顾,而集中炮火对敌之步兵和骑兵实施近程射击。
威灵顿战术目标是,先让埋伏在前斜坡上、隐蔽高高的庄稼之中的散兵和线膛枪射手杀伤和袭扰法军。然后用炮兵轰击法军的进攻纵队,最后等法军冲上山脊之时,等待他们的将是步兵的排枪和骑兵反冲击。
基于这种战术,乌古蒙和拉海圣两个农庄成为至关重要的设防地区。一条谷地绕乌古蒙农庄西侧而过,圣让山山脊将该谷地完全隐藏在山脚下。只要拿破仑控制了乌古蒙,法军便可以此为掩护,沿该谷地接敌,从左翼发起攻击,实施翼侧迂回,包围敌阵地。所以说乌古蒙对威灵顿的防御来说非常重要,只要右翼不受威胁,威灵顿的防御阵地就是十分稳固的。为此,威灵顿将最精锐的英国近卫军第1近卫旅的两个轻装连,第2近卫团的第2营和第3近卫团的第2营都布置于此。乌古蒙农庄也被改造的非常坚固,四面都开了枪眼,并搭上了梯子,方便士兵从墙上向外射击。墙后低处都颠上了木头,构筑了射击平台。此外,农庄外还有拿骚和汉诺威的部队协同防守,并可以获得威灵顿布置在右翼的40-80门大炮火力支援。
拉海圣农庄则是任何正面进攻的重点,只要它不被攻克,守卫它的部队便可以向任何发起进攻的纵队实施猛烈的纵深射击,给敌人以毁灭性打击。不过威灵顿却没有足够重视此处,他一开头只派遣了英王德意志军团的376个人来防守。农庄也只在南面和东面的墙上开了枪眼,西面却没有。更为糟糕的是,农庄的大门有半扇在前一天晚上被士兵们拆下来当柴给烧了。
在不重视拉海圣农庄这个错误之前,威灵顿还犯了一个更大的错误。由于威灵顿一直但心拿破仑试图迂回其右翼。他特地派出一支17000人和30门火炮的部队据守蒙斯-布鲁塞尔公路上阿尔以南的一个预备阵地,该阵地位于滑铁卢以西13公里处,在整个战役中一枪未放。如果这支部队加入到滑铁卢的68000名英荷联军当中,那么威灵顿就能获得兵力上 的优势。可能英荷联军不需要普军的支援就能防御住拿破仑的进攻,而不会在拿破仑的猛攻之下频频告急了。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讲,战争的胜负取决于哪一方犯的错误更不致命。虽然威灵顿犯了上述两个错误,但普军的及时赶到帮助威灵顿修正了他的错误。
换个角度说,拿破仑在滑铁卢的失败要归罪于法军在战役之前和过程中那一系列错误。虽然拿破仑用他那天才的指挥艺术修正了其中的一些错误,但更多的错误最终还是压倒了这位不世出的军事天才。格鲁希的失职就是这些错误当中极为硕大的一个。
18日凌晨2时,一名军官携带格鲁希的一份报告来到拿破仑的大本营。这份报告发出的时间为6月17日22时,内容是说普军似乎正分为两支纵队在撤退中,一支向瓦弗,另一支向佩尔维兹。此外,报告又补充说:“可能其中有一部分是准备与威灵顿会合……假使我发现普军的主力是在向瓦弗退却,那我就要追逐他,以阻止他们到达布鲁塞尔,并把他们隔开不让其与威灵顿会合在一起。”
当时格鲁希正奉命率领3.3万人的法军右翼部队在追击布吕歇尔的普军。一直以来,不少人都认为拿破仑用接近三分之一的右翼兵力去追击普军是一大败笔。甚至认为这是“一个骑兵军再配属一个步兵师”就完成的任务。
但基于拿破仑两翼打击与预备队加强的作战原则。格鲁希的右翼法军承担的任务其实紧紧咬住并逼退普军,阻止其与威灵顿的英荷联军汇合。因此,拿破仑才给予格鲁希如此多的兵力。至于让格鲁希与法军主力汇合,拿破仑则认为是并不需要,因为他自认为仅凭手中的兵力就能击败威灵顿。
这一点,能够从上午10时苏尔特发给格鲁希的命令中看出来。
“此时陛下正在攻击英军,他们已经在滑铁卢占领了阵地。陛下希望你向瓦弗进发,以便与我们接近,随时与我们的行动保持接触,经常与我们通信,逐退在你前面的那些普军以及已在瓦弗停止的普军,你必须尽最快的速度到达该地。”
很明显,拿破仑并未要求格鲁希提供任何增援,他确信普军正在溃逃中,而格鲁希的任务是赶到瓦弗,插入普军与英荷联军之间。
因此,格鲁希的错误并不是绝对服从命令,而没有发挥主观能动性去援助滑铁卢的法军。相反,他的错误恰恰是没有执行好拿破仑赋予他的命令!在追击普军的过程中,他仅仅是跟在普军的后卫之后,丝毫没有对普军进行侧翼打击,以逼退普军的意思。他也没有使用足够的骑兵监视普军的真实动向。此后,格鲁希更是被普军提里曼的第3军给拖住,而没有把自己的两个军开往戴尔河桥头。结果任由普军齐岑的第1军、皮尔齐的第2军和比罗的第4军,渡过无人把守的戴尔河直奔滑铁卢而去,杀了法军一个措手不及。
所以说,格鲁希绝对是滑铁卢法军战败的第一罪人。俗话说:“不怕敌人强大,就怕队友失误!”但拿破仑丝毫没有注意到这个致命错误的存在,他还认为在林尼一战之后,普军是不再有干预的能力,而对于威灵顿的杂牌部队,只要奋力一击即可以击碎。
按照拿破仑当时的设想,集中主力首先突破敌防卸薄弱的中央阵地,抢占敌防御纵深的圣让山。而后向两翼扩张战果,将敌一分为二,予以各个歼灭。为此,拿破仑决定以一个师的兵力向敌右翼的乌古蒙农庄实施佯攻。牵制和吸引敌人的兵力,保障中央突破的成功。
具体部署是:以戴尔隆伯爵的第1军和雷耶的第2军为第一梯队,分别配置于公路的东.西两侧,并肩实施突破;以米豪德的第4骑兵军和克勒曼第3骑兵军为第二梯队,分别在第1军和第2军的后面跟进,随时准备扩大第一梯队步兵的战果。以洛鲍伯爵第6军和近卫军为预备队。预计对乌古蒙农庄进行佯攻的那个师.要先于主力一个小时开始行动。
拿破仑本想于上午9时开始战斗,当时苏尔特已经向所有各部队下达命令说,一律应于上午9时整进入攻击位置。但拿破仑带着近卫军司令德鲁奥将军一同去视察地形和敌情时,德鲁奥将军劝拿破仑把发动攻击的时间再延缓两三个小时。理由是地面还太湿,将使炮兵无法作迅速的运动,实心炮弹也将陷在泥土里无法弹起来杀伤敌人。拿破仑采纳了德鲁奥将军的建议而把攻击发动的时间推迟到下午l时。
这可能是拿破仑在整个滑铁卢战役中犯下的最大错误了。当时的每一个小时都比黄金还要宝贵,如果法军在上午9时发动攻击,那么英军将不等到普军来到,即早已被击溃了。重要的是,虽然当时法军拥有火炮上的优势,但英军大多被布置在反斜面上,就是地面足够坚硬,加农炮射出的实心炮弹也很难对其造成伤害。而法军是攻击方,他们在前进过程中,不可避免的要承受英军火炮的轰击。地面越坚固,法军的伤亡只会越大。
不管如何,法军总攻的时间被调整到了下午1时。上午11时,拿破仑给各军军长发布了最后的作战命令:
“全军下午一时左右按战斗序列部署就绪,皇帝即令内伊元帅发动攻击,夺取交叉路口的圣让山的村庄。为支援这一行动,第2和第6军的十二磅重炮连应与第一军的十二磅重炮连集中使用。上述二十四门火炮向据守圣让山的敌军开火。戴尔隆伯爵应率领其左翼师率先进攻,必要时,由第1军的其余各师予以支援。
第2军应与戴尔隆伯爵并进。第一军的工兵连队应准备立即在圣让山上设防。”
上午11时30分,拿破仑命令雷耶对发动佯攻。拿破仑希望此举会迫使威灵顿从中路撤出部分兵力,为他在大约1小时后对威灵顿中路发动的总攻提供便利。
雷耶用重炮轰击一阵之后,命令热罗姆亲王率领的第6步兵师在将军第2骑兵师的支援下进攻乌古蒙农庄。
结果拿破仑这位最小的弟弟,却将没有将自己行为限制在佯攻范围内。他带领军队两次冲锋,占领了乌古蒙农庄南面的一片树林。按照拿破仑的计划,攻击应到此为止,下一步是巩固所占领的阵地,以便进一步牵制和吸引更多的敌军。军长雷耶也一再命令,不要进攻乌古蒙农庄的主体。
但热罗姆舍不得放弃这个看上去似乎是唾手可得的乌古蒙农庄,竟置命令于不顾,带领部队继续向前冲击。结果,法军的数次冲锋均被打退,而其损失惨重。以第6师第1旅第1轻装团的莱热罗少尉为首30名法军勇士曾经突入农庄。但英军麦克唐纳上校和格雷厄姆中士合力关上了农庄大门。30名法军勇士全部战死,莱热罗倒在了农庄里教堂的门旁,手里仍握着斧头。
此后,恼羞成怒的热罗姆亲王毫不理会参谋长的劝阻,不但拒不撤退,反而还请求增援。雷耶感到有义务支援热罗姆,于是将一个又一个旅徒劳无益地投入攻夺该地的战斗。
于是滑铁卢战役中法军有一个重大错误出现了。对乌古蒙农庄的佯攻不但没有吸引住英荷联军反而将法军吸引住了。虽然在法军的壮烈而无益的猛攻之下,威灵顿也对农庄里德守卫部队进行了加强。但法军为此而投入的兵力要数倍于英荷联军。整个雷耶的第2军几乎都被拖入了争夺乌古蒙农庄的战斗。
最后,围绕着乌古蒙农庄的争夺整整持续了一天。法军连续8次发起攻击,最多时投入了12000人,但最终也没能拿下农庄,并且第2军有4000人都倒在了农庄内外。
在乌古蒙那场本末倒置的战斗越来越激烈之时。拿破仑则忙于准备用戴尔隆的第1军来攻击威灵顿的中央部分。快到1时,一切都快准备就绪,拿破仑却在战场东北方10公里的位置上,发现了一朵不详的“黑云”。几分钟之后,这个神秘的谜底揭开了。几名法军轻骑兵押解着一名俘获的普军传令骑兵回来,从截获的文件中得知这朵“黑云”其实是普军比罗第4军的前卫。于是,拿破仑立刻意识到至少有普军的一个军已经摆脱了格鲁希的阻挡,准备对自己脆弱的右翼发动进攻。虽然这情况与拿破仑所认定的发展完全不同,可是他并不紧张,他毫不怀疑地认为在比罗来到之前,他便可以先将威灵顿击溃。
虽然如此,这个新危机却还是必须要加以应付,拿破仑本来已经写好了一封给格鲁希的命令,现在就命令苏尔特再加上了一个“又及”:
“目前我们正在苏瓦纳森林前面的滑铁卢附近交战。敌军中央位于圣让山。因此,请立即移军与我右翼会合。
又及,
从刚才截获的一个文件中,我们知道比罗正要向我们的右翼进攻。我们已经在沙佩尔圣隆贝尔的高地上发现了该军。所以希望不要再浪费一分钟,赶快与我们靠拢在一起,以击碎比罗。”
这封信下午5时之后才送到格鲁希的手中,当时他正与普军的提里曼苦战不休。这位新任的元帅和拿破仑的幼弟热罗姆一样,在执行拖住敌人的任务时,反而被敌人给拖住了。他们二人的表现,教科书一般演绎着下级指挥官的过失将如何导致战役的失败。
拿破仑一方面给格鲁希发出增援的命令,另一方面也派遣杜蒙的第3骑兵师和苏伯维的第5骑兵师向沙佩尔圣隆贝尔进发。在两个骑兵师的掩护下,洛鲍伯爵的第6军随后前进,以阻止普军比罗的第4军。
下午1时30分,拿破仑在感到自己的右翼已经巩固之后,立即命令内伊开始攻击威灵顿的中央部分。
自1792年起,法国军队在攻击的前进阶段中,为了能迅速通过而不引起混乱,总是使用纵队的形式。当快要接近敌军时,为了能发展最大限度的火力,纵队又要改成横队。为了能快速展开,纵队通常都是以营为单位。
营是当时最基本的战术单位,一般包含6到10个连,人数从600多人到千余人不等。对于军队最小的编制——连来说,只有一种队形,那就是三列横队。
所谓营横队、营纵队、营方阵其实就是营长将所含三列连横队进行变换、组合和排列的产物。
营纵队,就是将整个营的所有三列连横队纵向排列。根据其正面宽度,分为双连纵队、单连纵队等几种纵队。如果一个营有六个连,双连纵队就是正面是两个连,纵深三个连,每个连排成三列横队共9行,单连纵队就是正面一个连,纵深六个连,每个连排成三列横队共18列,这是两种最常见的纵队模式。营纵队很容易指挥,也能够迅速展开,在遭遇到骑兵时,还可以迅速地结成方阵。
攻击是以下述的原则为基础:(1)当纵队前进时,炮兵应迫使敌军保持横队状态,因为只有这种队形,对于火力的损失最轻,但最不能承受骑兵冲击;(2)在敌军展开为横队时,利用己方骑兵突击敌人横队,即使冲击不成,也威胁敌人迫使他们把横队改组成方阵。这是对付骑兵的最可靠队形,但火力最薄弱,在应付步炮兵火力时,损失也最重;(3)在骑兵掩护之下,己方纵队展开为横队,以便用火力打击方阵状态的敌军(方阵的火力远不如横队),团级火炮也协助射击;(4)一旦当敌方方阵发生混乱,立即用刺刀执行突击,而骑兵也实行追击,以歼灭敌军。
但是,戴尔隆第1军的4个师中只有多鲁特的第4师像惯例以营纵队前进,而奎因特的第1师、唐择罗特的第2师、马克耐特的第3师却以正面为一个营的师纵队前进。换言之,就是打头的营将所有三列连横队排成一个大横队,就是营横队,跟在后面的营如法炮制,前后重叠。现在这三个师中的每一个都是采取这种笨重的队形,每个师都有八九个营,所以这种师纵队的正面为200人左右,前后一共有24列到27列。这种笨重的师纵队不仅使他们不可能作迅速的展开,而且这许多人集中在一起,也特别容易为敌火所击中,受到重大的损失。
法军在攻击中出现这种反常密集队形的原因,说法很多。有一种说法,当时的法语中devision一词既指“分营”即连,又指四团组成的“师"。因为当时法军下级军官普遍缺乏经验,故而造成编队时由营纵队误为师纵队的重大失误。
归根到底,戴尔隆第1军攻击正面实在太狭窄了,总共不到1400米。这么窄的正面,要布置4个师的30多个营,不管如何列阵都会非常拥挤,出现混乱和失误是在所难免的。
虽然队列拥挤不堪,英军的实心炮弹和榴霰弹不断在队列中收割生命,掀起残肢断臂。但戴尔隆第1军的将士们却表现得非常出色,他们没有理会所受伤亡和困难。这些勇猛的士兵们已决意为皇帝陛下,为飘扬着的鹰旗而献身。
排成营纵队的第4师最先取得了战果,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打垮了驻守在帕佩洛特的拿骚人,攻陷了帕佩洛特。第1师则已经拿下了拉海圣农庄南面的果园,并开始四面围攻拉海圣农庄。在中央部分的第2师和第3师,更是轻易地久打垮了比兰特的荷兰-比利时第1旅,开始接近了山脊的顶点。
初战得胜的法军,一边高呼胜利,一边开始改变队形,准备排成横队发起最后的攻击。就在法军由于队形的变换而出现混乱,秩序暂时无法恢复之时。英军皮克顿第5师的5000名老兵发动了反冲锋。
以往有书籍曾认为,滑铁卢之战中,英军是凭借着善于发扬火力的两列横队,击败了喜欢用纵队冲击的法军。但实际情况上,就如同前面提到的,法军所采用的师纵队,完全是一种失误和拥挤而造成的错误产物。即使法军所常用的营纵队也只是用来机动和行军的。在法军到达圣让山山脊之后,都在努力转换成三列横队,甚至一些营因为伤亡较大而排成了两列横队。
根据瑞士军事家约米尼在《战争艺术》中的说法,英军当时并没有采用常见的两列横队,使用的反而是不便于发扬火力的四列横队,各连成20X4的四排,而不是40X2的两排。四列横队是吸取卡特尔布拉斯的经验教训后的临时创造。当时,法国骑兵在开阔地上逮到了成两列横队队形的英国近卫步兵,几乎在眨眼之间就击溃了近卫军的阵线,并造成了大约500名近卫军官兵死伤。因此,威灵顿才在滑铁卢的防御作战中采用了四列横队,以便能用最快速度变成四列为边的方阵,来抵御法军骑兵的冲击。
于是,发动反冲击的英军的队形实际上比法军更为厚重,法军的队形比英军更适合发扬火力。因此,法军第一排枪就打死了英军第5师的师长皮克顿将军。而英军凭借着厚重队形下的刺刀反冲击,抵御住了优势兵力下的法军横队进攻。
法军第一次攻击的失败,其实要归罪于步骑没有进行很好的配合。当时面对着法军的奋勇攻击,英荷联军被打得只有招架之功,整条阵线已经岌岌可危。如果此时,法军骑兵投入战斗原本是可以突破敌军防线的。但法军骑兵却没有这么做,相反英军骑兵却适时的发动了反冲击。
在这最紧要的关头,英荷联军的骑兵指挥官尤布里奇伯爵或是发挥主动性(像他后来自称的那样),或是奉威灵顿的命令,投入重骑兵发动致命的反冲击。萨默塞特的第1骑兵旅(俗称皇家近卫旅,包括第1皇家近卫军重骑兵团、第2皇家近卫军重骑兵团、皇家骑马近卫军团、近卫军第1龙骑兵团即国王的龙骑兵团,共1414名骑兵)和威廉·庞森比爵士第2骑兵(俗称联合旅,包括第1龙骑兵团即皇家龙骑兵团、第2龙骑兵团即苏格兰灰色龙骑兵团、第6龙骑兵团即伊尼斯基林龙骑兵团,共1369名骑兵)并肩投入战斗。可以说,当时英国骑兵的精华汇集于此次冲锋。
英国重骑兵的参战立即对战斗产生了影响,使进攻中的法军遭到毁灭性打击。不久,法军第1军的第2、第3师就被彻底击溃。随后这2个骑兵旅便汇合到一处,狂奔向前,几乎失去了控制。他们穿过硝烟弥漫的山谷,咆哮着冲入法军阵地,推倒法军的火炮,将法军炮手砍得得落花流水。
但是,复仇女神却来进行干预了。这2个只知道冲锋却不晓得停止的重骑兵旅遭到了法军枪骑兵和胸甲骑兵的反击。
法军第1骑兵师高布雷希特的第2旅(第3和第4枪骑兵团),第13骑兵师特雷弗斯的第2旅(第7和第12胸甲骑兵团),第14骑兵师克劳斯的第2旅(第6和第9胸甲骑兵团组成)共1800名骑兵在英国骑兵当中制造了一场浩劫。庞森比爵士以下数百名英军骑兵当场阵亡。若不是范德勒的第4骑兵旅的1400名轻龙骑兵及时赶到,两个重骑兵旅很可能全军覆没。
最后这两支出色的骑兵旅以伤亡近半的代价。击退了戴尔隆军的进攻,俘虏了近3000名法军,缴获两面法军团旗,摧毁了25门火炮。算上前期进攻中的2000名伤亡,在英军骑兵的冲锋过后,戴尔隆第1军的三分之一已经不复存在了。
这时,已是下午3时左右,滑铁卢战役法军的第一次正式进攻已经结束。极其疲惫的威灵顿的步兵得到了一个喘息的机会。圣让山山脊上已看不见法军(除了阵亡者)的踪影。乌古蒙与拉海圣农庄仍牢牢掌握在威灵顿手中。不过,威灵顿的防御却也几濒于危:拜兰德4000人的荷兰-比利时第一旅已经荡然无存,骑兵冲锋又使威灵顿丧失了2500名最优秀的骑兵。现在一切的关键就仰赖于布吕歇尔的到达,而普军的前进却是异常的迟缓。
法军方面的形式也是同样的令人不安。拿破仑刚刚接到格鲁希于11时30分所发出的报告,这可以使他认清要靠格鲁希的帮助是已经没有可能性了。也许拿破仑可以用撤退的方式来救出北方军团,不过撤退就不仅是输掉了这次战役,而且更会引起政治性的风波。所以拿破仑决定在普军尚未到达战线之前,先击毁威灵顿。
到了下午3时30分,戴尔隆刚刚将七零八落的各营重新组织起来。拿破仑立即命令内伊重新向拉海圣农庄发起进攻。拿破仑的目的是以该农庄为基地,用戴尔隆和雷耶的两个军发动一个总攻势,在他们的后面将是骑兵的主力,以及近卫军的步兵。
于是,法军的第二次攻击拉开了序幕。此次攻击,拿破仑重新部署了炮兵,并令炮兵率先开火。这是当天最猛烈的炮击,炮弹在空中横飞,如同如同暴风雨一般猛烈。英国皇家骑乘炮兵G连的连长梅瑟尔上尉形容说:“伸一伸胳膊都非常危险,一伸就会被弹片打飞。”
但因为戴尔隆的第1军大部仍然处在无组织的状态中,而雷耶的部队又很难摆脱对于乌古蒙的攻击,所以此次内伊能用来进攻的兵力一共只有两个旅。这两个旅很快因兵力稀少而被敌军逐退了,可是内伊却在烟雾中把英荷联军后送伤员的弹药车辆误判成敌军正在逃跑。
于是,又一个可怕的错误被铸成了。内伊没有等待拿破仑的进一步指示,直接命令第4骑兵军第14胸甲骑兵师克劳斯的第2旅发动冲锋。第14师的师长德罗特将军欲制止这条命令,内伊却亲自赶来坚持命令,并宣布米豪德的第4骑兵军2个师的3000名胸甲骑兵要全部冲锋。结果当内伊前进之后,戴斯诺特的近卫军轻骑兵师的2000名猎骑兵和枪骑兵(包含著名的红色枪骑兵)也自动地随着向前进。这样一来,在拉海圣尚未攻下之前,法军的5000余名骑兵即已经投入了混战之中。
当时为什么拿破仑不制止这个不合理的行动呢?其原因是他的注意力正被右翼方面所吸引住了。当时普军比罗的第4军凭借着三倍的兵力优势,已经将法军洛鲍伯爵的第6军击退,并夺取了普隆斯诺瓦村。因为普隆斯诺瓦的失陷威胁到法军的退却线,拿破仑不得不出动杜海姆的青年近卫军去收复它。
在内伊的指挥下,法军骑兵用着膝盖碰膝盖的密集队形发起了雷霆万钧的冲锋。法军骑兵整队前进,满山遍野而来,几乎塞满了拉海圣与乌古蒙之间的整个空间。他们用缓驰的速度进到斜坡之上。
打头阵的胸甲骑兵,他们的胸甲在阳光中闪闪发亮。一个中队接一个中队的枪骑兵和猎骑兵跟在他们的身后。枪骑兵戴着装饰着白色羽毛的四角帽,猎骑兵身穿绿色制服。
冲锋号响了,在“皇帝万岁!”的喊声中,5000名法国骑兵像狂潮一样冲向大约10000名联军步兵把守的阵地。对于没有经验的人来说,这一场面既庞大又可怕。但是英荷联军的部队并没有张惶失措,威灵顿已经下令做好对付这些骑兵的准备。各营编成了方阵,方阵与方阵之间交错开来,这样既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单独作战,又留出了机动的余地。炮手奉命坚持开炮,直至最后一刻,然后跑到方阵中去寻求掩护。
当法国骑兵距英荷联军不到100码时,炮声大作,近距离攒射的霰弹在密集的骑兵队列腾起一道道血雾。整排整排的骑兵被扫得血肉横飞。但是,法军仍然前进着。英荷联军的炮手刚躲避方阵,内伊的骑兵便开始在方阵的周围打转转,用尽了除自杀性冲杀以外的一切办法,试图冲出一个缺口来。
英荷联军的方阵遭到了可怕的打击。英军的格鲁诺上尉当时处在一个方阵中,他说,烟尘与弹药的焦味,几乎使人窒息,“每移动一码,都要踩着负伤的同伴或尸体。”然而,前两排中的人一旦倒下,后面两排就立即会有人补上去。前两排的刺刀与后两排的步枪火力不断使法军骑兵付出惨重的伤亡。
另一位在场者弗雷塞也曾经有下述的记载:“法国骑兵在冲锋时的英勇程度,为我毕生所仅见。我从没有看见过骑兵的行动有如此光荣者,而英国步兵抵抗的坚定也适足以与之相当。”
如此英勇的骑兵冲锋,却犯着一个可怕的错误——没能彻底压制住敌军的炮火。
每当法国骑兵发动冲击,英荷联军的炮手都会躲入方阵。因此联军的火炮都为法国骑兵俘获。可是法国骑兵却没能使这些火炮丧失效力。因为他们既没有多余的马匹可以把它们拖走,也没有准备无头钉和铁锤把它们钉死。
于是,虽然英荷联军的很多火炮来回易手10次之多,可英荷联军的炮手在法国骑兵的每一次冲锋过后,都发现他们的武器完好无损,仍能对着暂时退下去和重整后冲上来的法国骑兵猛烈开火。
英荷联军的骑兵指挥官尤布里奇伯爵正在注视着这一场混战,他手中还控制着有三分之二的骑兵生力军,大约10000名骑兵。现在他也把包括艾伦希尔特第7骑兵旅、不伦瑞克的骠骑兵团和枪骑兵团、奇格尼荷兰-比利时第1轻骑兵旅等精锐在内的共5000名骑兵,放出来与法军交战。
终于,内伊率领的5000名骑兵被三倍于己的英荷联军步骑炮兵给击退了。可法军的骑兵还是无所畏惧的,他们在退到了山脊之后,把阵容整顿了一下,又冲上山去。
拿破仑见内伊如此浪费骑兵非常气愤,但他觉得还是有必要派更多的骑兵中队增援内伊。于是,拿破仑命令克勒曼的第3骑兵军前进支援内伊。克勒曼也认为这个行动未免过早,但他正在犹豫之际,其第11骑兵师的师长赫尔迪埃将军却已率领着麾下的胸甲骑兵和龙骑兵扑了上去。第11骑兵师的贸然盲动导致了非常坏的连锁反应。吉约也擅自指挥着他的近卫重骑兵师(包括著名的近卫掷弹骑兵),盲目地发起了冲锋。
克勒曼只得率领霍巴尔的第12骑兵师第2旅的胸甲骑兵随之而进。本来,这位第3骑兵军的军长还留着第12骑兵师第1旅的卡宾枪骑兵以作为预备队。结果这支部队也被杀红眼的内伊发现并派了上去。
于是,近卫掷弹骑兵、胸甲骑兵、卡宾枪骑兵、龙骑兵、枪骑兵、猎骑兵,所有曾经在拿破仑麾下作战的骑兵兵种悉数亮相。这近万名法国骑兵最后的精华,在只有500码的正面上,对着英荷联军发动了义无反顾的决死冲锋。
大文豪雨果如此描绘那次悲壮的冲锋:
那整队骑兵,长刀高举,旌旗和喇叭声迎风飘荡。他们深入尸骸枕藉的险地,消失在烟雾中,继又越过烟雾,出现在山谷的彼端。始终密集,相互靠拢,前后紧接,穿过那乌云一般向他们扑来的榴霰弹,冲向圣让山高地边沿上峻急泥泞的斜坡。他们疾驰着,严整,勇猛,沉着,在枪炮声偶尔间断的一刹那间,我们可以听到那支大军的踏地声。远远望去,好象两条钢筋铁骨的巨蟒爬向那高地的山脊,又好如神兽穿越战云。
无数的铁盔、熊皮帽,在炮声和鼓乐声中的奔腾,声势猛烈而秩序井然,最耀眼的便是那胸甲的反光。你仿佛能听见马蹄奔走时发出的那种交替而整齐的踏地声、铁甲的磨擦声、刀剑的撞击声和一片粗野强烈的喘息声。一阵骇人的寂静过后,忽然一长列举起钢刀的胳膊在那顶点上出现了,只见铜盔、熊皮帽、胸甲、军号和旗帜,九千人齐声喊道:“皇帝万岁!”全部骑兵已经冲上了高地,并且出现了有如天崩地裂的局面。
不过,文豪在小说中提到的那道深沟虽然存在,但却没有真的陷下去1500人。但那道深沟也确实迟缓了法国骑兵的速度。内伊第一次冲锋没有彻底压制住的英荷联军炮兵趁机猛烈开火,法国骑兵被成排的扫倒,只是看上去仿佛摔下去一样。最后大约有1500名骑兵和2000匹战马倒在了那道深沟的周围。
至下午5时,拿破仑的骑兵预备队已全部投入战斗。近万名法国骑兵在英荷联军的方阵中来回冲杀着。没人能数得清内伊向方阵冲锋了多少次,有人说是13次,有人说是15次。这位“勇者中的勇者”无愧他的称号,他的坐骑已经前后被打死了三匹,但他仍然毫无畏惧、一如既往的奋勇冲锋。
可他可能是一名非常英勇的骑兵师师长,一名势不可挡的步兵军军长,但却不是一名合格的骑兵军团指挥官或是一名称职的侧翼指挥官。他依然犯着在整个会战过程中一直犯下的错误:步骑炮三个兵种没有良好协同!
不要说步兵的12磅重炮,就是配备给第3、4骑兵军、近卫军轻重骑兵师的8个6磅骑炮连也只有一个连跟随上了骑兵冲锋。就是唯一一个冲上去的骑炮连,给英荷联军造成了可怕的伤亡。
英国皇家骑乘炮兵G连的连长梅瑟尔上尉这么记载到:“有一个法军的炮兵连部署在比我们略高的一个小丘上,在我方左翼的前面相距不过四五百码。他们火力的速度和精确度都是极其惊人的,几乎是弹无虚发。我当时甚至认为我们就要被歼灭了。在整天的战斗中,就属这个炮兵连让我们所付出的代价最高。”
如果法军少上一两个骑兵旅,多上几个炮兵连,那么什么奇迹都不可能阻止住英荷联军的覆灭了。可由于战场的拥挤和混乱,内伊的莽撞和其他骑兵军官的冲动,在整个骑兵冲锋过程中,只有那个孤独的骑炮连在奋力倾泻着火力。
其实在内伊发动骑兵冲锋之时,雷耶的第2军已经重新组织起来了6000人。但头脑发热的内伊却将其忘到了脑后,拿破仑也正在全力对付从右翼扑上来的普军。因此在整个骑兵冲锋过程中,那6000人竟然被一直闲置着。骑兵们夺下来的火炮没有人去缴获;骑兵们攻下的阵地没有人去占领;英荷联军的方阵,铅弹最喜欢的目标,也没能“享受”到燧发枪的怒射。
如果!达武元帅和缪拉元帅在场,那么骑兵就能在最恰当的时机、在最关键的地点,投入最适宜的兵力发动最英勇的冲锋。那么步兵就能巩固和发展骑兵所创造的战果,炮兵也能痛快地将英荷联军方阵轰成齑粉。
如果拉纳元帅没有牺牲,那么他和达武这帝国双璧中的任何一人都能死死咬住普鲁士人,拿破仑就能将预备队和近卫军全部都压到威灵顿的头顶,让其死无葬身之地!
如果有一名称职的元帅担任侧翼指挥官,达武、苏尔特、絮歇,谁都行!做好将矛尖向前推动的矛柄,那么内伊就能安心地做他的长矛矛尖。那么忠勇的法军也能赶在普军主力赶赴之前,刺穿英荷联军的阵线!
甚至不需要另一位元帅在场,如果内伊能够听从拿破仑的指挥,首先占领拉海圣农庄,然后在其前方布置炮兵,最后再发动骑兵冲锋,那就他就能击溃英荷联军的方阵。
但一切都只是如果而已……
内伊不仅忘记了他的目标——拉海圣农庄,也忘记了他的步兵和炮兵。因此奋勇冲锋的法国骑兵只能独自面对着步、骑、炮兵协同良好的英荷联军。联军骑兵已经全部投入到对法国骑兵的反冲击。威灵顿也已经调上来两个新锐旅,从侧后方以排枪射杀法军骑兵。联军炮兵更是抓住一切机会去轰击法军骑兵。一直记录着滑铁卢战况的英国皇家骑乘炮兵G连连长梅瑟尔上尉,此时表现得非常英勇。当时联军所有炮手都曾逃进方阵寻求保护,只有他的那个炮连一直死战不退,用榴霰弹和霰弹向法军骑兵射击了一下午,并用急速射击打退了法军骑兵的好几次冲锋。
到了下午6时,法国骑兵已经精疲力尽,无法再进行英勇而无望的冲锋了。他们只能黯然地退了下去,将战死的袍泽和无尽的遗憾留在身后。此时,内伊才想到他的步兵。他命令雷耶第2军中巴赫鲁的第5步兵师和佛伊的第9步兵师前进。这次进攻已经没有骑兵来加以支援了。福伊后来形容到.当时法军步兵遭遇到一阵“死亡的冰雹”,几分钟内就损失了1500人,而终于被击退了。不过,英荷联军以为内受到内伊连续猛攻,伤亡也是极其惨重,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守卫拉海圣农庄的英王德意志军团巴林少校多次向惠灵顿求援。此时,那些勇敢的德意志人在那里已经坚守了五个小时,击退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现在每人只剩三、四发子弹。
惠灵顿却只能无可奈何地说:“在这种情况下,让大家都牺牲在自己的岗位上!我已经没有援军了。不过,即使牺牲到最后一个人,我们仍然要坚持到布吕歇尔的到来。”
当这个攻击仍在进行中时,拿破仑正骑着马沿着全战线巡视以安定部下的军心,同时也严命内伊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把拉海圣农庄夺下来。内伊对拿破仑的欣然受命,莫过于这一次了。过去的错误与失败,现在可以用夺取胜利或战死沙场加以弥补。他满脸硝烟,声嘶力竭对那些将近灰心丧气的士兵拚命鼓动,使他们恢复战斗热情。
终于,他成功了。内伊的指挥下,第1军奎因特的第1师完夺取了拉海圣农庄。法军士兵爬上了农庄房顶,夺取了农庄大门。
一时间,法军喊声大作:“不要饶过达些绿鬼子!”(跟大家印象中红色制服的英军士兵不同,英军使用线膛枪的轻步兵如第95来复枪团和英王德意志军团的轻步兵都是身穿绿色制服)那些来不及逃上山的德意志军团战士,全都被杀死在农庄内。
拉海圣农庄的丢失对英荷联军来说,是滑铁卢战役中最严重的挫折。现在法军的散兵现在遍布农庄的四面墙垣,甚至一些法军散兵已经向圣让山山脊推进,紧逼英军前沿阵地。而有一段时间里,拉海圣农庄后面的地带,实际上无人把守。
负责向威灵顿报告这一情况的克拉克·肯尼迪上尉后来写道:
“拉海圣拉已在敌人手中……奥普迪达的英王德意志军团第二旅差不多已完全被歼灭,基尔曼塞格的汉诺威第1旅也消耗殆尽。所以那一部分阵地,都已经成为真空状态。这一部分又正是威灵顿战线的中心,所以敌人最希望攻入的目标也正是这一点。当时情况已经十分危急,在整个作战过程中,没有比这时更紧张的。拿破仑那时没有调动预备队乘虚直入,才真是万幸。
因为在战线中央出现了这样一个大空洞,威灵顿当然也认清了局势的严重性。他不仅把不伦瑞克的部队调来填塞空洞,而且也亲自加以指挥。即令如此,还是经过了最大困难才勉强守住了这个地区。
在这场会战的其他部分,威灵顿公爵都没有象在那时那样的亲冒个人的生命危险。因为这才真是生死关头。”
内伊也发现了威灵顿防线上的这个漏洞。但是到了那时,他手中原有的兵力都已经疲惫不堪,无力再向前推进。所以内伊向拿破仑要求增援,希望拿破仑能够投入预备队和近卫军。
可拿破仑却只能悲愤地大喊:“部队?你们希望我从那里调动?你们以为我可以变出来吗?”此前法军所犯下的一系列错误,早已经酿成让拿破仑无法下咽的苦酒。
乌古蒙的佯攻变猛攻,白白浪费掉了雷耶一个军的兵力。内伊的贸然冲锋,由使拿破仑失去了所有的骑兵预备队。格鲁希的失职更是让拿破仑不得不动用本来可以给予威灵顿致命一击的预备队和近卫军去阻挡从法军右翼杀来的普鲁士人。
其实当时拿破仑的情况也和惠灵顿一样危急。青年近卫军已被普军比罗的第4军逐出普隆斯诺瓦。法军不仅右翼感到威胁,而且后方也随时有崩溃的可能。所以拿破仑没有办法立即给与内伊增援。
为了阻挡住普鲁士人,拿破仑把这十一个营的近卫军构成了许多方阵,增强普隆斯诺瓦方向上的防御。他另派两个营的老年近卫军去夺回普隆斯诺瓦。在阵阵鼓声之中,老近卫军只用了20分钟之内就把普军赶出了村庄,然后再交给青年近卫军去防卫。
现在已经到了下午7时,因为普隆斯诺瓦已经夺回,所以拿破仑决定支援内伊,以便在日落之前进行最后一次打击。
在拿破仑的亲自率领下,9个营近卫军开赴拉海圣农庄,其中5个营被交给内伊元帅,由他发起最后的冲击。另外4个营被留下来当做预备队。同时,拿破仑也命令炮兵增强火力,并命令戴尔隆的第1军和雷耶的第6军以及所有骑兵都一律前进,以支援内伊的突击。
但拿破仑所不知道的是,普军齐岑的第1军、皮尔齐的第2军已经赶到了滑铁卢战场。所以威灵顿能够从左翼方面抽出兵力来加强中央方向。
本来,英荷联军的中央方向有梅特兰的近卫步兵第1旅1500人,哈克特的第5步兵旅2350人,再加上亚当的第3步兵旅3000人驻守。
现在,范德勒的第4骑兵旅和维维安的第6骑兵旅,共3000名骑兵被加强过来。查斯的荷兰-比利时第3步兵师7000人也被调到了梅特兰旅和亚当旅的后方。
此时,法国炮兵加快了炮击速度,雷耶正准备对乌古蒙再次发动进攻,戴尔隆的部队虽精疲力竭,但也在战线中央再度集结。不管情况如何,最后的冲锋必须展开了。
即将发起冲锋的法国近卫军士兵们在皇帝面前列队,最后一次接受他们敬爱的皇帝陛下检阅,随后就立即投入了冲锋。
这些英勇的士兵身穿蓝色军装,头戴插着高高的熊皮帽,肩扛步枪,刺刀闪闪发光,排成营纵队投入了冲锋。
冲在前面的是中年近卫军的5个营3000人,他们是第3掷弹兵团第1营,第4掷弹兵团第1营,第3猎兵团第1营,第3猎兵团第2营和第4猎兵团第1营。所有近卫军的将军和军官都冲锋在前。内伊的第五匹战马已经被打死,他手握断剑,徒步走在第3掷弹兵团的前面。在他身边的是帝国近卫军掷弹兵师的师长弗兰特将军(重伤)和副师长米歇尔将军(阵亡)。
他们正面所要攻击的英军却有将近3800人,侧翼还有一个3000人的英军精锐旅。在这些英军身后还有一直养精续入的查斯师7000人,更不要这些守军还有3000名骑兵作为支援。
可是,近卫军勇士们仍然冒着枪林弹雨,一边高喊着“皇帝万岁”,一边发动奋勇攻击。第3掷弹兵团第1营的第一次攻击就打退了联军两个营,接着又击败了英军两个团。左边的掷弹兵4团第1营更发动了自杀一般冲锋,这个已经损失很大的营冲向两个英国团,还在当中打出了一个缺口。这次进攻马上成功的时候,悲剧发生了:一个英国骑兵旅和一个荷比步兵旅冲了过来,1500骑兵外加3500步兵的英荷联军攻击近卫军两个营的不足1000人,这次进攻失败了……
但是,近卫军又迅速集结起来,重新发动了冲锋。圣让山山脊该段的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阶段。为了将威灵顿赶下山脊,近卫军各营进行了多次冲击,然而,每一次冲击都遭到了坚决的抵抗。英荷联军的优势兵力渐渐压倒了近卫军的勇气,近卫军溃散了……
于是,战场上响起了“近卫军败啦!”的惊叫声。这种声音是如此的可怕,而且从来没有人听到过。此时,普军的主力已经赶到了滑铁卢的战场,他们杀退了青年近卫军的阻击,从右翼攻击法军。威灵顿也发出号令,发动了全线反击。
内伊元帅这么回忆那段最后的战斗:
“不多时, 我看见皇帝带领4个团中近卫军前进。他希望用这些队伍重新攻击,,击穿敌人的中心。他下令我带领他们。将军、军官和士兵都显示了最大的无畏。但队伍数量太微弱不能打败敌人, 在经历了最初的一点希望后,我们很快被迫放弃这次攻击。弗兰特将军在我的旁边被炮弹打伤。我相信,这次战斗幸存下来的勇敢的人都会给我作证, 他们看见到我徒步作战,手持佩剑。
晚上,,我是在撤退不可避免时最后离开战场的人之一。普鲁士人继续进攻,,右翼败退。英国人也在推进。我们身后的老近卫军的摆成四个方阵,,保护我们撤退。这些勇敢的掷弹兵,军队的骄傲,连续地被迫后退,直到寡不敌众最后失败。他们几乎完全被摧毁了,最后决定总撤退时,,近卫军只剩散乱的人群。然而,他们没有溃散,也没有象公报描述的那样高喊‘各自逃命’。”
最终,反法联军取得了滑铁卢战役的胜利。
在这场终结一个时代战役中,双方的损失都很惨重。隶属第16轻龙骑兵团的汤姆金森在6月19日上午写道:“在拉海圣附近的山顶上,并从那里一直到乌古蒙,到处都是死尸。”据估计,惠灵顿军死伤约15000人,布吕歇尔军死伤约7000人。法军死伤25000人,此外,还有8000人和220门火炮被俘。
6月22日,拿破仑宣布第二次退位。
当年10月15日,拿破仑被流放至圣赫勒拿岛。
1821年5月5日,拿破仑在圣赫勒拿岛上病逝,终年52岁。
19年后,法国七月王朝的路易·菲利浦派军舰到圣赫勒拿岛接回了拿破仑的遗骨。
1840年12月15日,巴黎人民满腔热情地举行了隆重的接灵仪式。90万巴黎市民冒着严寒、迎着风雪,护送着灵柩经过凯旋门,安葬在巴黎荣军院的园顶大堂。从此,拿破仑的遗愿得到了实现,他以一个老兵的身份安息在塞纳河畔,安息在他热爱的和热爱他的法国人民中间。
尽管遭受了惨重的失畋,拿破仑在治理国家,焕发人民才智和运用战争艺术等方面,完全是超群绝伦,伟大之极。
拿破仑的伟大,不但在于他那些最出色的业绩具有永恒的重要性,而更在于他在始创以至完成所有这些业绩中投入了雄伟非凡的力量——这种力量,使得遍布他后半生征途上的那些巍然屹立的纪念碑,虽然饱受狂风暴雨的摧残,却还是宏奇壮丽;屈处奴役之下的民族不可能有达样的成就。人类毕竟不以最高的荣誉授予那些谨小慎微、知难而退、毫无建树传于后世的庸碌之辈,而是把它授予胸怀大志、敢作敢为、功勋卓著、甚至在自己和千百万人同遭大祸之际还主宰着千百万人之心的人。
拿破仑就是达样一个奇迹创造者。这个驾驭法国革命。改造了法国生活的人,这个给意大利、瑞士和德意志的新生活奠定了广泛而又深厚的基础的人,这个最终把千万人的思念引向南大西洋那块孤独的岩石的人,必将永远屹立于人类历史上千古不朽者的最前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