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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与虎的对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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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1-8 00:07:1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前言
   欲作本文前其实更多是想以国史的名将战例作为引子,但思来想去却发现我国古代关于军史的记载大多语焉不详,所谓敌手英雄似的千古对决更是鲜有可引据的详细资料。不得已,只好以日本战国的双雄人物来谈谈名将,谈谈兵略。
   名将虽然稀少,但自古以来却也从未绝迹,甚至我们可以这么说,只要战争还存在,则名将就必然存在。然而自古虽然名将无数,但所谓敌手英雄、名将对决的例子倒确实是不多的。西方历史上说得上名气的,有西庇阿对汉尼拔,有凯撒对庞培,有古斯塔夫对瓦伦道夫,细细想来东方的史载上倒不是特别容易找到棋逢对手的例子。三国诸葛亮对司马懿,姜维对钟会不是吗?
   不对,不是没有,而是多记载不详,以至于想要做做讨论都是异常困难的。所幸日本这个民族虽然不乏夸张和自信心过量,但做起事来其认真性倒是非常值得推崇的。而其战国时期又恰恰不乏是名将之星绽放的时代,虽然对此国人大多不屑罢了。
http://www.furin-kazan.jp/nagano/tatakai/zukai4.html
  好了,废话少说。
所谓川中岛会战,很自然的,主要是谈第四次川中岛会战。相对对这段历史有一定了解的,大概都会记得“啄木鸟战法”“车悬阵”“一骑讨”等等。但倘若细究起来,却不尽要问了,何所谓“车悬阵”?
“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设,机动兵力在外,结成若干游阵,临战时向同一方向旋转,轮流攻击敌阵,形如一个转动的车轮。其意义在于:向敌军的一部不断地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一般说来,人们根据“车悬”的字面含义来推演其阵形使得 “车悬阵”又似“车轮阵”,然倘若深究,则川中岛会战中上杉谦信使用这种解释下的战阵就有不妥当的地方了。怎么说?

  如上文解释所说,“车悬阵”贵在使部队节成环形战阵以使得向敌军的一部不断地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然而首先我们不尽要问,时间呢?熟悉这段历史记载的,大概能了解这么一个过程。当年,上杉谦信率领1.2万越后军驻防妻女山,时因发现武田信玄的甲州军欲以一部(约1。2万人)夜袭妻女山而迫使其军撤退,以便于武田信玄本部(约8千人)半路伏击。是故,老道的上杉谦信连夜撤下大约万余部队转而意图利用时间差突袭武田信玄亲率的本部军马,并求歼灭之。从这里可以至少得出两点结论,1是上杉谦信的兵力是极为稀缺的,仅仅可能在对信玄本部的突袭部队中拥有微弱的兵力优势。其次,这也变向说明上杉谦信的胜机在于,要在武田信玄用于攻击妻女山的1。2万大军回援前迅速歼灭武田信玄8000本部。也就是说,谦信贵速战歼敌,信玄贵持久待援。然而若这个假设成立,那么上面这种对“车悬阵”的解释就很成问题了。“向敌军的一部不断地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我们不尽会好奇,谦信作为名将,他不会不明白他此刻的处境必须要求他速战取胜,否则必然后患无穷。而倘若利用这种类似车轮战的打法卷击一部,其效果是否真如理论上的这样厉害先且不论,至少它的成功是需要大量时间的。而这点却是与谦信的处境相反的。何况于这次谦信所面对的,是素有威名的甲斐强军。
   语及此,我们需要做的思考和假设就很多了。例如,假设川中岛记载的“车悬阵”的确是这种部署方式,而上杉谦信也确实是在第四次川中岛会战中采取了这种方法,那么某种程度上我们大概能得出谦信在本次会战中,或许也并没有那么十足的把握。之所以用这种似打非打的车轮战,也是他吃不准是否拿得下威名赫赫的武田信玄。
然而笔者个人是非常排斥这种观点的。为什么呢?因为上杉谦信与武田信玄在川中岛交手数次,或多或少对彼此的性格和用兵手法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若说谦信没把握吃掉信玄,那么早点跑路岂非不是更好的选择吗?顺道一说,若真如此,那么一开始谦信大胆深入在妻女山驻防就实在有失明智了。

   因此,很大程度上我们所需要去思考的,是在这场会战中所记载的“车悬阵”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军队部署,其次则引申到对本次会战双方名将的战略分析以及潜在的对军阵学的研究。而这点,也是笔者认为最具有思考价值的。
   长久以来,人们对于军阵的看法众说分屏,许多人对刻意的军阵部署嗤之以鼻,而另一部分人则对军阵大为认同。热衷于西方军阵的,大概会首举马其顿方阵和罗马步兵方阵,理由是记载较为详细同时也趋向于简单和实用。而东方军阵,虽然不乏兵书上的大量记载,但所谓“夹门鱼鳞阵”“八门金锁阵”到底是种什么样的部署方式?则大多未说明白。也不乏许多军迷认为东西方军阵其实大抵是相同的,只是东方军阵因为记载缺失、小说演绎以至于许多名气响亮的阵形徒有虚名而已。然而有关于最后一点,恰又因为日本军阵之道大多起源于中国,而他们这个民族又是出了名的认真,所以当参考日本历史上记载的各种阵法时,却似乎又反过来暗示了我们华夏军阵学的丰富。不管如何吧,且叫我们从军阵的原理说起。看看到底什么是“车悬阵”,也看看川中岛会战到底应该有个什么样的合理推论。
   19世纪著名的军学家,也是著名的《战争艺术概论》的作者约米尼将军曾经在其著作中谈到过关于军队队形的思考。尽管在他那个时代军队的战斗已经越发依靠灵活的散兵战术,但事实上当时的战斗相当程度上还是需要部队排列成一定的战斗队形,所谓“战列步兵”也正是源于此。约米尼谈到,最好的战斗队形可以说是不存在的,但不得不说每一种战斗队形在合适的条件下都有其用处。也就是,倘若遇到骑兵,那么步兵要能快速组成方阵来抗衡,而倘若遭遇对方的步兵方阵,则己方要能够迅速展开易于发扬火力的队形。如此种种仅仅是作为战斗队形的基本原理,而什么样的战斗队形最好呢?
   大概是没有的,只能说易于迅速变化并适应各种情况的“临时队形”以及相对灵活的指挥官才是真正发挥部队战斗力和阵形威力的关键所在。用在古代上这点或许或少有一定的不同,因为在古代由于装备的局限性,军队要做为集团才能有效发挥战斗力,而这点除了依靠严格的战阵纪律外,更需要一定考究的队形部署。换而言之,也就是军阵的排列了。
   然而战阵之威力真正的抉定点在于战斗爆发那一刹那间的杀伤范围以及这种能力的持久性。这一点可以说是一切阵形的原理,但因为资料的贫乏,今人确实很难去还原史书记载中那些著名军阵的真实模样。例如,长久以来,我们一直轻视马其顿方阵的箭雨防御能力,但事实上当人们真的按历史记载用256人和三米长矛构成最基本的小方阵之时,却会发现这个16 x 16的马其顿方阵在第三五列之后,后方斜伸出的长矛其实某种程度上刚好起到了“雨伞”的作用。而倘若马其顿的指挥官在此基础上稍加改良,如命第一列方阵兵(也是最精锐的老兵)配备大盾,那么马其顿方阵的防御能力将大为增加。耐人寻味的是,似乎无论是菲利普还是伟大的亚历山大大帝都未曾尝试增加马其顿方阵的正面防御能力,而有所记载的倒是亚历山大大帝末期曾经有过将波斯弓箭手编入方阵团队的构想。不过至少从这里我们也可以大胆推论出,马其顿正面对于“箭雨”的防御能力,其实很可能要远胜过我们的想象。很大程度上古代利用弓箭的方法也多是斜仰角的弧线形射击而很少直接如现代火枪似的平射,所以其真正能对马其顿方阵造成的伤害,恐怕并没有我们一般想象的那么大。

   语及此,我们了解到基本的阵形原理是通过合理的分工和适情而定的灵活部署(骑兵和步兵当然有各自不同的区别)。因此,我们现在也就可以通过对川中岛会战的大概过程、战略环境加以分析来最终推论出双方将领最可能的战略抉择和“车悬阵”的最恰当形式。
川中岛会战的大致过程
   
    公元1560年,武田信玄为进一步巩固信浓地区的控制权,同时也为了为更好的入侵由上杉谦信盘踞的越后地区,信玄成功的筑起海津城堡垒要塞。很遗憾这个地方笔者一时还找不到合适的地图加以分析该堡垒的军事意义,仅仅我们可以理解为军事桥头堡或者前哨基地。简言之是一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好据点。为什么谦信不在海津城未完成时就加以骚扰和阻止呢?这到底应该归功于谦信的失误?忙碌?又或者还是应归功于武田方的前敌大将高板昌信的卓略才华?这些都不是我们的重点。我们的重点是,海津城已经建立起来了,对谦信来说,这不是什么好消息。
谦信是否有必要为了武田的一个桥头要塞而大举兴兵呢?他这么做是否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又或者他有什么不同的战略思考?而是否信玄在建立海津城之初就已经对谦信的出兵有所预见和准备?这些问题都很有趣,但基本笔者能大概认可的仅是最后一点,信玄对于这一仗是有些预见和准备的。
必须申明的是,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史载绝非平庸之辈,在本次川中岛会战前,这两个号称一龙一虎的双雄已经在川中岛交手达三次之多,而且都是不分胜负。某种意义上说,或许这两位名将的内心里大概都能预料彼此间会有宿命的一战。只是这更多恐怕是心里准备罢了。世事本就难料,所谓战争,尽管并非不能预见,但恐怕即令是最出色的名将也不会否认,战争还是很讲运气的。也或许对上杉谦信和武田信玄来说,他们一方面都为棋逢对手而内心充满了激动和惺惺相惜之情,同时也不会缺少准备尚不充分的仓促感。无论如何,谦信出兵了。公元1561年,上杉谦信在八月十四日将二万留守部队在春日山城作防守之用,而他自己则亲率一万六千大军由春日山城出发。翌十五日,谦信到达善光寺,并且将三千士兵留守善光寺以作兵站基地,为日後退兵和补给提供支援,其主力部队则继续南下。翌十六日,谦信在川中岛南部的妻女山建立本阵,而在东北约三公里便是武田信玄的海津城,由高坂昌信的二千兵防备着。
   为此,人们或许会奇怪上面所说,武田信玄在1560年才建立海津城,谦信在1561才出兵,时隔近一年,怎么会有仓促之说呢?其实,关于这点笔者也尚没有好的结论。笔者所参考的历史资料大多将海津城的成立时间放在1560年末,而虽然时隔近一年谦信方才出兵加以弹压,仅仅从兵力上来说,还是有些略显单薄的。1.2万大军面对一个2000多人守备的小城堡会略显单薄吗?事实上,应该说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攻城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这不单单要看兵力的对比,更重要的还有守将的才华、城防的坚固以及军备的具体情况,除此外还有最关键的此城是否会有援军的问题。往往很多时候,小城虽然小,但未必不坚固,反倒是大城市常常会失守,而历来没有援军的城市,往往鲜有不失守的。如是丰臣秀吉的侵朝战争历来被国人大呼扬我国威,但就援朝战争末期的最后几个阶段,野战中威力十足的明军面对龟缩在朝鲜南部几个山头的日军堡垒却屡屡无法克尽全功,某种意义上也说明日本人在构筑防御工事上确实有套独道之处。时如后来太平洋战争末期的冲绳岛、硫磺岛等战役,日军驻防部队可谓极尽了智慧和可用资源,硬是铸就了坚固工事与美军血战。仅仅冲绳岛之战,美军在拥有各种优势兵力和火器的情况下仍旧付出高达约5万人的伤亡,可见战斗的残酷和日军工事及作战意志的顽强。说道这,大概也会有人大谈我国上甘岭的传奇和调侃美军战斗精神的低下。但人们或许不该忽视的是,仅仅就冲绳岛那么巴掌大的地方来说,拥有充分火力的战斗效能无论如何是不能被忽视的。而双方高达数十万人的血肉搏杀,恐怕,也远非我们这些后来人所能想象其双方战士的精神和勇气。
   好了,再次回到主题。谦信出兵,一般看来最主要的目地就是拔下海津城这根钉子,但问题在于信玄也绝非平庸之人,因此谦信欲夺人城,自然会考虑信玄回击的可能性(其实,更准确说是必然性了)。
为此,双方大概都默认了一个基本事实,海津城的地位尽管并非无足轻重,但真正的恐怕还是要以会战来决定(日本人爱称为“合战”)。而我们具体分析看来,则战前的态势似乎要对谦信更为不利一些,为什么如此说呢?因为本来谦信出兵的一大目地是为拔除海津城这根钉子,但鉴于信玄几乎必然的援军,谦信不敢冒屯兵于坚城之下的风险。为此,谦信只好选择择机以待,后发制人。人们对此或许有不少异议,但自古以来的名将,还真正从未有过只知进攻不知防御的莽夫。后近代的美国巴顿将军一直给人大大捏捏的感觉,打起仗来也总是号称冲锋在前、死不后退的主,在其语录里还独创 “只有傻瓜才注意侧翼”的惊人之语。但事实上详细看其战例指挥,呵呵,这位“粗心”的将军却是异常重视侧翼威胁的。如象阿登战役开始前,巴顿是美军中唯一预料到北边侧翼要出麻烦的将领,在离开司令部去艾森豪威尔处开会之前,就预先留下了3个预案,对付3种不同情况,并留出了马上可以动用的兵力。这象不象现代版的"锦囊妙计"?
   上个世纪大多时候灰头土脸的国民党一干将帅中,其实也不乏大将鬼才之人。与蒋介石并称两大光头,也是52军军长的刘玉章将军平常也是骂骂咧咧,一副丘八形象,但打起仗来却不乏战略眼光和精明。林彪元帅东北决战一战消灭了国民党高达六十万人的大军,但唯独就这“刘光头”带着52军从营口撤退,临走还打了个漂亮的反击,一度让东北军追击部队好生郁闷。上海战役时,国民党各军皆溃,也是“刘光头”带着旧部在败军中获得局部胜利,此等才华。虽然一直以来有评价说,中国后近代是两个半将军,但确实刘玉章将军作为国民党一方的统帅,堪称是一代出色将才。
   举这些例子,多少也是为了说明,真正的名将往往不单能攻,更能防御。人们一直以来争论的攻击和防御到底谁更占优势,事实上也是很表面的看法。其实,对名将来说,攻击或者防御只是手段,不是目地。拿破仑皇帝就曾经说过一句名言;“在防御中转入进攻是最精妙的军事行动”。

   而人们如果具体看地图,谦信部署部队的这个位置可以说是非常有趣的。布阵妻女山虽然有孤军深入的感觉,但很大程度上却具有向东可扼制海津城,向南可长驱直入的便利。例如说,倘若信玄忽视或者怠慢海津城的救援,则谦信大可从容围攻海津城直至它陷落(至于具体用水攻、截粮还是实兵硬战那就说不清了)。而若信玄正面出兵援助,则谦信背水居山可从容应对。倘若信玄军由侧翼欲切断谦信的粮道(历史上信玄也是这么做的),那么同样妻女山的位置仍旧能具有很好的防护性,同时千曲川若得妥善利用,大可在谦信决心兵进甲斐时为其赢得不少时间。当然,这也仅仅是理论上的一般而言。
事实上我们所不知道的是,先者千曲川的水文信息,其川流是否如与其平行的犀川一样湍急?笔者对此很遗憾的无法做太多考证,但大多数人的资料都倾向于千曲川相比起北面的犀川来说,川如其名,水流缓慢,河道卷曲。而犀川倒确实是如其名一样流速如犀牛般飞快。及此,上面的种种假设虽不能完全说没理,但恐怕其真实性还是很成问题的。人们对于当年谦信布军于妻女山的不解,同样也有对后来信玄迂回谦信后方而未一直坚定后勤战略的疑惑。我们不尽要问,这是为什么呢?实打实的说,笔者在目前的资料中也找不到多少可以作为结论的依据。但在假设中,我们却能自由得多。事实上,正如开始我们就提到过的分兵,谦信在本次会战出兵以前,对于本次会战是有很多顾虑的。一方面为防止境内出现“一向宗起义”(带有某种宗教程度上的农民起义),一方面也为防止其他如北条等诸侯的威胁,所以谦信不得不进一步压缩能作为南下的兵力。
    而与此同时,面对武田家已经建立的海津城堡垒、武田家不弱的军力以及最关键的是武田信玄本人的将才。谦信此番既然决定要出兵,那么他就必然要有一定策略来加以应对,否则则多少违背名将用兵的原理了。那么具体谦信在这种艰难处境下会有什么样的独特策略呢?诚然,武田信玄战前的一系列部署使得谦信在战前的态势非常窘迫,但对于这个号称日本军神级的名将来说,似乎其历次战役都不是靠战略,而是以具体会战中的天马行空闻名的。
诚然越后国内的局势以及他国的威胁不得不使得谦信的南下部队异常虚弱,但倘若这支兵力能在合适的地方加以有效的调度,那么倒未必毫无胜机。而同时大胆深入敌腹,虽然暴露了后方,但一旦信玄弃谦信而进兵越后,那么谦信就能得以尾随其后与国内留下的军团对信玄加以夹击歼灭,这点对于谦信来说倒是最理想的情况。
不过恐怕以谦信的智慧,他也知道这种设想的可能性实在太低太低了。而诚若世事难料,例如武田联合北条进攻越后,那么或许正如谦信似曾说过的一样“如此,则我率部杀进甲斐,屠个干净。”只是这点可能性虽然并非没有,但比起第一种设想,其实也是半斤八两的。可能性最高的,也是谦信拥有较高可能的胜机,恐怕还是在谦信最拿手的野外大会战中。虽然谦信明白,这点武田信玄的水平并不弱于他。
对谦信来说,他所最担心的问题是,如果武田信玄既不深入越后腹地也不跟谦信会战,而只是无限期的对峙,那么情况又将会如何呢?
及此,其实我们大概依稀能对谦信的心境有所体会,最好的情况是信玄能头脑发昏,深入越后,但这基本是可以被忽略的。而较为可能的情况和胜机在于信玄会放弃战略优势跟谦信在野战中一决胜负。虽然谦信也明白,信玄本人的军阵之才一点不比自己差,但这却也是较为可能出现,也是自己最有胜机的情况了。除此而外则是同样可能的对峙和最坏情况下谦信面对多家敌人夹击的窘境。很大程度上我们基本可以确认,谦信在此次会战前的战略态势是非常不利的。而至于说关于这一仗到底是否必须打则由于资料有限,暂不做评论。
   与此上观点有一定逻辑联系的是,传闻此次会战前,谦信曾经对手下亲信将领透露过最坏情况下的准备,甚至还颇有战死之意。某种意义上说,倘若后来会战时的“一骑讨”确有其事,那么谦信的这种做法,恐怕就当算是他身为武人的最后一搏了。这点至少在逻辑上倒还算比较靠谱的。

   而也正如汉尼拔与西庇阿的扎马会战一样,日本战国两大名将的对决,其前奏同样是出奇的平静,甚至于说是枯燥。但恐怕也只有当事人才能真正体会这平静下的暗潮汹涌。
武田信玄自十八日收到上杉谦信的消息,于是信玄马上了集结他在南信浓的约两万二千大军迅速出阵,二十二日早便到达了离川中岛只有三十七里的上田地方。一般人因此而对上杉谦信大加调侃,一个号称军神的人,在拥有制高点的同时为何不居山设伏多向伏击,使长长的武田军序列被全歼于来援的道路上呢?或者最起码也应该在道路上稍加阻击或者挖个坑、或投投毒什么的嘛。
   对此,其一是我们确实并不知道在信玄来援的路上双方到底是否有过一定程度的接触战。其次是,以武田信玄和上杉谦信的老道,其行军布阵自不会犯什么特别低级的错误,这正如兵法所说,名将治众如治寡,只要其身未死,那么一般说来其带兵基本在任何时候都能迅速转变为良好的战斗状态。所以,名将对名将尤其波澜不惊,因为可能的情况大概都被猜得七七八八,在无确实胜机的情况下,其战斗平淡无奇,但一旦对手暴露了弱点,那么只要名将还清醒,就必然石破天惊。当然,必须也备注的是,即使再出色名将们也并非都是能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清醒头脑和健康状态的。遥看古今千年征战历史,想来唯一堪称征战史中绝对理智的,大概也只有一代伟大帝王,亚历山大大帝了。
   谦信没有,更可能是没机会对进军中的信玄展开攻势。这恐怕并非他不想,而是对手同样是经验丰富的名将。也就这么两不干扰的对峙在妻女山和千曲川一带,双方进入了绵长的对峙。很自然,人们如果从后世看来,这场对峙实在算不上真正的持久对抗。但若是推及当事人则就未必那么容易淡定了。
   信玄在八月24日得以布阵于与妻女山相对的茶臼山,由于地势较高,隐隐可以对妻女山的越后军做一定程度上的监视,据闻武田军在茶臼山观察妻女山的越后阵营时,却依稀能看到谦信阵营中传来阵阵歌舞之声。一时之间,信玄对此也是哭笑不得,那就耗吧。然而5天后,不知是运粮问题还是谦信的不动如山?或者是可能的史书漏记的海津城危机?信玄有些失衡,他收拢了分布在千曲川的各路部队,开始移师向东进入海津城。
   至此之后,双方继续进入相持。其间人们或许会好奇,谦信深入敌腹,粮草供应难道不出问题?但依笔者看来,恐怕若真如许多记载所言谦信粮紧,那么武田信玄在此后近似烦躁的主动进攻似乎就有失兵法之道。而且反过来说,既然谦信有意在这种险境下大胆出兵,那么无论是军队的组成上还是粮食的配给上应该是不会有那么大的疏忽的,毕竟谦信连歌舞团都记得带了出来,要说真是饿着肚皮谈风度,那起码就笔者个人来说,是不怎么相信的。
   时间也很快到了九月间,传闻这其间信玄的侦查队曾在千曲川附近的地区发现了部分越后军,这些小股的越后部队到底是如许多记载上所说的因谦信缺粮而不得不外出分散取食(就像汉尼拔将军在意大利那样)?还是为了接下来的退兵行动所展开的先期行动?恐怕在排除第一种可能的情况下,最有可能的还是谦信的一些欺骗手段吧。
   事实上双方对峙了近10日后,尽管双方的理智都强调目前还没有发现战机,但相信无论是谦信还是信玄都已经深深的厌烦了这种长期的对峙。另外而言则是双方各自国内的状况,两位一国之主长期征战在外,其间自然不乏其间的种种小规模冲突和干扰,因此国内的局势到底如何,双方都需要确实的情报。至于说当时的甲斐和越后在经济上到底谁更具雄厚一些,则虽然目前尚是个说不清楚的问题,但我们可以根据一般的地理信息加以假设。
如一般所知,甲斐地居山岭,交通和商业都很有限,可耕种的地域也不会特别多,所以更多的甲斐国倒是更易于养成彪悍的山地民风,这一点用来解释武田军的威名也是比较合逻辑的。而越后居于沿海,其耕地条件可能相对要好些,同时因为商贸较发达,所以在物质匮乏时期,谦信可以一定程度上通过商贸来缓解。根据记载,从上杉谦信到后来的山杉景胜,似乎都鲜有看到国内缺粮的记录。倒是有一则传闻非常有名,据说是这次会战后,武田信玄在后来与北条交恶,结果北条家愤然截断了对甲斐地区的食盐供应,而谦信却在这时主动给信玄送来了食盐,并置信说道;“你我两家的矛盾只在刀剑上而并非食盐上”。此举是否属实笔者是没法考证了,但一度被传为美谈之余,倘若我们对此持相信态度,那么熟悉古代经济制度的朋友大多能想到食盐是种什么样的资源。仅以我国古代来说,盐因为它的重要而为朝廷独家垄断,民众不得私自开采和贩卖,一经发现将治以重罪,最高可除以死刑。可见,盐作为古代人们的日常用品,却具有多大的经济意义和政治意义。如是说唐末有名的黄巢就是私盐贩子。美国内战也曾经有专门学者提到,北方联邦政府之所以能打赢南部同盟,仅仅在经济上的理由之一,也正是因为联邦政府占据了全美国主要盐场的四分之三。这一点,恐怕是信玄所羡慕不来的。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信玄宁可与今川北条撕破脸也要向大海进军的目地之一吧。从这里,我们大概也有两个潜在的猜测。
   首先是,是否当年织田信长在与信玄确立同盟的时候,暗地里却是一直有意抑制甲斐与西部方向的商贸活动的呢?其次则有考于武田信玄的国策问题。当年一代奇人雪斋和尚促成武田、北条、今川三国同盟之时大概曾无限欣慰,一纸同盟使得三个巨人互助互存,于其任何一家来说恐怕都是好处非凡的。然而世事出人意料,没有了后顾之忧的今川义元率先失去平衡大胆的西进,尽管或许今川义元也并非现在电脑游戏里的那样平庸愚蠢,但确实就和西方古罗马三头同盟一样(凯撒、克拉苏、庞培,史称前三头同盟,克拉苏东征一死,凯撒就跟庞培血肉搏杀了)),三个巨人的同盟并没有使彼此得以长治久安,反倒是因为多年顾虑的进一步缓解而使得其中心智较弱的率先失去平衡,最终亡国身灭,平衡也再次被打破,曾经本意和平的三头同盟也转向了更为剧烈的两虎相争,这一争,倒比原来更为惨烈,更为迅速,实在不能不说是历史的讽刺了。然而尽管如此,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了,对信玄的武田家来说,最该想的和最该做的,却是要通过什么样的方式来赢得武田家的利益,尤其是长远的利益。很长一段时间,人们对于武田信玄在今川义元死后的大举入侵,大多是从道义的角度上扯扯仁师必胜,无道之师必败的东西。这一点笔者在此不准备多说,但我们假设,倘若当年信玄并没有对今川家撤火打劫而是扶植懦弱的今川义信,那么武田家是否能获得更好更长远的利益呢?而同时这种做法是否又能长久保持武田家在依靠今川境内的贸易流通呢?当然啦,这一点实在的说,却是笔者个人作为后来人的假想罢了。事实上若以彼推己,则笔者也不能确定,是否会和信玄那样采取同样趁火打劫的方式。我们举这些东西是为了说明什么呢?很可能的情况是,尽管武田信玄的战法一直以谨慎和稳扎稳打的作风闻名,而其智谋也恐怕并非认识不到持久在当下是有其必要的,但国内的总体经济条件恐怕并不允许信玄能继续从容淡定。我们注意到,谦信出兵的时间大致在八月,尽管对于当时的气候和地理条件不熟悉,但如果没有太多变化的话,那么甲斐地区的农耕作业应该仍遵循秋收的原则。同时,在这场会战前信玄也是多年用兵,无疑其民众是非常需要一段和平时间来修养生息的。而深入的说,这一点又和信玄的兵制有关。长期以来我们都依稀了解甲斐强军的威名,但具体这支部队的编成、战斗方式、后勤制度等等则大多处于盲区。不过基本能肯定是,像同时期织田信长所做的兵农分离的政策,恐怕在当时还是个比较新鲜的玩意。至于信玄等名将军神为什么没这么做?则并非我们这里要探讨的了。比较能确定的却是,信玄的2.2万大军中,恐怕有相当一部分是需要在秋收时节解散的农耕劳力。
   如果我们承认上述假设成立,那么下面的信玄的率先动作就比较有逻辑可推了。正因为甲斐相对于越后更需要休养,所以信玄心里是比较焦躁的,同样的武田一干将帅也大多是抱同样的想法。面对同样是当世的名将,在无决定性胜算的时候选择待机固然是兵法的正道,但问题在于甲斐国内的实际情况却也令人坐立难安,同时谁知道这样不打不退的情况拖下去真能拖出个什么好结果?如果德川家康、织田信长或者北条家突然头脑发热杀了过来?或者国内爆发了起义?内乱?总之需要担心的太多太多,或许对于信玄稍稍有点安慰的是,他知道尽管谦信表面唱歌跳舞,但内心的焦急恐怕也是与他相差无几的。只是隐隐头痛的是,信玄费了不少力气设的这个局,上杉谦信却没有按一般想象的直取海津城。而同时上杉谦信此来只带了万余精锐,信玄自己则带了两万,双方耗下来实在是很不对称的。
不管怎样,信玄心里很焦急,但他的理智又强迫他必须要忍,战机,战机,战机就快了,虽然我还没看到---------
   然而战机还真是出现了!就像上面说的,信玄的侦查部队应该是与谦信的部分散兵有所接触过的,在这些小规模冲突中,信玄依稀摸到了点门道,谦信有点吃不住了,他终于有意退兵了。为什么信玄会做这样的判断呢?这些小规模的接触到底发生了什么?是否有舌头?舌头是否诈降?这是误打误撞还是谦信的计谋?到今天来说,尚不得考,但倘若是谦信的计谋,则谦信当是真正难得的名将了。而对此,笔者至少持60%的相信。为什么这么说呢?且慢慢看来。
   也就在发现了越后军似乎有撤退的意象的当口,武田家当即紧急展开幕府商议,其间我们可以设想当时在座的武田家臣一定是众说分屏、争论不休。不排除会有人认为这是谦信的计谋,但在近10天焦躁的等待后,恐怕这些将领中更多是趋向或者于谦信退兵的设想。终于,信玄也下定了决心。他的依据并不难推测,毕竟兵力上近一倍的优势并非是能轻易抵消的,而信玄对于手下一干将领以及自己的军阵策略也是有自信的,否则的话他也不用统兵作战了。然而尽管有兵力上的优势,但具体作战却仍旧需要做合理的部署。首先是,由于对手也是名将,故而其用兵也必然是坚实而高明的,为此一般程度的伏击和尾随追歼恐怕很难收到应有的效果,正面堂堂正正的决战则更难被一干用兵老手所青睐。及此,大概可能确有其事的是,信玄的军师山本勘助就此提出了著名的“啄木鸟战法”。对此首先必须说明的是,人们一般认为,所谓“啄木鸟战法”其实不过简单的两面夹击。但事实上仅仅就字面上解释也是说不过去的,“啄木鸟战法“的一般原始解释是仿照啄木鸟捕虫的方法,在树前敲山震虎,在树后以逸待劳。所以夜袭妻女山事实上更大是为了震动谦信,以促使本有归心的谦信尽快脱离战场,而信玄的本部人马则在半路加以围杀。然而人们不尽会问,倘若谦信死守妻女山呢?对此,信玄大概不会不考虑,但想来从他的角度极难想象谦信会死守在山头而徒然浪费兵力,其次也是信玄不愿意在等了,如果他谦信确实是想在妻女山上死守,那么武田军以2万对1万,先夜袭后夹击,不怕他谦信是铁打的。只不过对此,信玄大概是不会抱太多希望的。名将者,作战往往都有足够的明确目地,绝少留恋于单纯的厮杀。信玄相信谦信一定会动。也的确,谦信确实如他所想,谦信动了,而且动得异常迅速。
   有传闻说,当武田家会议结束各部归位行动之时,妻女山上观察的谦信在遥望海津城时及时发现武田军中的炊烟似乎比平常繁急了许多,从而预感到武田军将有大动作。此间也有其他记载说,发现武田家的异动是谦信手下的将领,并且这位将领还提出了自己的假设鬼使神差般的说到,武田军可能是意欲采用所谓“啄木鸟战法“来对付上杉谦信的越后军。如果此记载非虚的话,那么至少我们可以得到一个结论和一个反问。结论是所谓“啄木鸟战法“并非是新的独创战法,而是早就已经通行的方法。至于反问则是,无论观察武田军的人究竟是谦信本人还是他的部将,倘若不是其先前有所预谋(也就是先前的散兵动作),那么越后方面又怎么会如此恰好在武田军行动的关头发现这一异常呢?我们要知道的是,武田军威名远播,其组织秘密行动的能力绝对不是一般军队所能比的。当然了,历史也不排除巧合和偶尔性,但无论如何吧,至少谦信发现了武田军的动作,那么此时彼刻,谦信又当如何应对呢?
   就像历史上其他发现对手密谋的名将一样,谦信决定将计就计。人们或许也会好奇谦信为何不就此早早退兵呢?但事实上尽管谦信是一国之主、三军统帅,避免无谓的杀戮是他的责任,可毕竟说到底,为将者,嗜血好斗的战意总是潜在而不可磨灭的。何况说是谦信这样的名将呢?同时,且不论本次作战的目地,单说此前川中岛的连连征战,不在有所胜算时实实在在的打一仗,这不管对于信玄还是谦信来说都将是非常难以忍受的。再说了,谦信还有出战的理由。那是什么呢?那是谦信一直期待的战机来到了。
   作为后世的我们或许会对信玄的分兵有所异议,但这种看法其实本不妥当。但确实对于谦信来说,信玄的分兵是谦信的战机,而且极为可能是近25天对峙来唯一的战机。(谦信布阵妻女山是在8月16日,至9月10日川中岛的会战正式开始,将近25日。)
   然而或许令人疑惑的是,谦信是根据什么样的依据而判断出信玄本人应该在伏击的部队序列中?难道由信玄亲自指挥夜袭行动不是更能说服谦信后路无恙吗?不过更可能的是,事实上对这点谦信倒不是非耿耿于怀不可的。一直以来,对于第四次川中岛会战,人们所公认的谦信本次的出战目地是为在大战中击杀信玄本人。但事实上就笔者个人而言,尽管笔者也承认上面的说法,然恐怕当谦信在妻女山上决定出击之时,更多的只是在内心期望信玄会在伏击的部队中。同时即便不能如愿斩杀信玄,那么对谦信来说以1万击败信玄两万大军中的一路,也算是一场非常漂亮的会战了。
不论如何,谦信决定以一部继续扼守妻女山并保持营地火把以迷惑武田军,同时主力连夜渡千曲川北向犀川搜索前进。不过更可能是有所准备的大举急进。
   9月10日清晨时分,川中岛一带突起大雾,但想来谦信和信玄这两位名将一生征战且胜战连连,对于气候的因素或许或少恐怕都有所准备。时至午前4点,武田军前哨惊讶的发现,以昆字旗为战旗的越后军正严阵有序的徐徐开来。信玄和一干诸将心中激动良久,略带兴奋的站在本营遥望慢慢靠近的越后军,信玄心里清楚的明白。该来的总算来了,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后,上天将会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激战川中岛
   可能与许多朋友的想法不同,在大概看过川中岛的合战记载后,笔者所好奇的是,为什么武田信玄在发现对手阵营的有序后,仍然采用易于进攻的鹤翼阵而非易于防御的方圆阵?这是说鹤翼阵的真实情况与一般我们流行的记录不同?又或者是可能信玄尚没有发现谦信其实已经发现了他的智谋?再又或者是,虽然信玄已经发现了谦信识破了自己的策略,但由于谦信进兵神速,大军已经来不及由鹤翼阵变阵了?
其实以笔者的立场,笔者更支持最后一种假设。我们既然曾经谈到过信玄决定以一部人马详攻妻女山,而用本部人马在谦信撤退的半路上加以伏击,那么信玄采用鹤翼阵就比较符合逻辑。至于一般说此战证明了鹤翼阵的防御性以及所谓信玄在发现谦信的车悬阵时大胆布阵,恐怕更多是属于后人的假想罢了。如是我们首先就不知道,这个所谓鹤翼阵对抗车悬阵到底怎么对抗?一般军迷讨论到这局大多或高呼信玄将才,或跑题扯到民族去了。总之看来看去,也少有对具体两阵的详细分析和合理推论。其次有一点对于下面这个分析也有其反向意义。我们一般看记载都认为“车悬阵”的首次使用是在这次川中岛会战中。那么,倘若如史说这种战阵的使用在日本尚属首次,那么信玄又何以得知该用鹤翼或者别的什么阵形加以应对呢?及此,要讨论信玄用这类阵法到底是否符合战理就更成问题了。我们所能依据的是,一者多数史料都称武田军在此次会战中是以鹤翼阵展开的,而同时据我们上面的推论,由于信玄亲率的这支部队是为了给退却中的谦信以最后打击,那么用鹤翼阵就比较有逻辑基础。至于所谓临时变阵,可能的情况是,武田军是以一种变于展开鹤翼阵的“临战队形“部署的,而在前哨发现越后军的行踪后,信玄及一干部将或许在那时尚未发现越后军行动的异常,事实上即使那时发现恐怕要临时变阵也很困难了。所以信玄仍旧按最初的作战构想展开了鹤翼阵。但及此很奇怪的是,以信玄这样的名将来说,布阵的最基本道理是不会不清楚的,当前哨遇敌报告的当会儿,信玄应该有不少时间能从越后军的行动次序和阵营的观察来大体判断出这只部队到底是否是原计划中的匆匆撤退。然而就记载来说,信玄却仍然是以鹤翼阵加以迎敌,那么这又是为什么呢?事实上要了解这一点,我们就必须根据对车悬阵的解释来反向推论了。不过在具体分析车悬阵前,我们却必须补充点其他知识。现代的人们甚至于不少军人,恐怕要理解古代战阵仍旧是相当困难的。当然,笔者同样也是如此。常年笔者推演兵阵,一是根据对史料的阅读,其二就是用电子游戏来做推演工具。如果确实要去体会战阵部署以及变阵的困难,那么最好的推演游戏并非全面战争系列,而是“征服美洲的南北战争MOD”。在这款基本上每场会战都有数万人的游戏中,部队要从左翼机动到右翼是非常非常困难的,往往当你从左翼抽出一个连到右翼作支援时,其实支援的目地早就已经失去了,而火线下抽兵的困难更在游戏里体现的非常好,一支火线下抽离的部队不单需要大量时间重组,更重要的是他们的临时抽调很肯能会波及其友邻的部队士气,常常一个不小心,本来已经赢得的胜利就因这样小小的抽动而功亏一篑。所以这款游戏对于战前的计划、部署和各种准备是非常讲究的,往往当会战正式开始之时,指挥官的主要任务就仅剩对事前预备队和突发情况的应变了。而从古代战争史的记载中,我们大多也不难发现,一支军队的重要伤亡更多是在军队战阵瓦解,士气崩溃的溃逃阶段。于此或许不少朋友会指出这些记载多是源于西方战争史的记载,与他们相比,我们东方人的战争更具血腥同时也更灵活。的确,东方的战争确实比起西方来更为高昂,但这并非说东方战争无阵列的学说和使用。其实即使到了20世纪的国共内战和抗日战争,其中排枪排炮的方法就仍被广泛使用,甚至于今天的美国军队中也不乏使用的例子。而关于东方战争和西方战争来说,其区别也并没有一般人们所想象的那么大。例如,我们大概都能记得东方兵法有云;“围三厥一”,而事实上西方的古罗马名将西庇阿也曾有名言;“留遁路于敌而后歼灭之”。说到底,用兵是种实践行为,方法或许有差异,但目地却是一样的。而更形象的说,用兵如厨艺,方法大概差不多,但具体火候却依据不同厨师的修为与喜好。

解析车悬阵
   什么叫车悬阵呢?史料中非常矛盾的是,一方面人们认为所谓车悬阵的初次使用是在第四次川中岛会战,但另一方面的记录又都说,当信玄在遭遇谦信的部队前就已经发现了谦信是采用的叫做车悬阵的阵法。然既如此,那么至少说明这种阵法应该不能归为谦信原创,最多是这种阵法起源较早而失传了,而这次不过被谦信成功重现罢了。当然,争论这个的意义并不大。我们只要知道,以谦信当时的处境来说,他基本是必须倾向于速战决胜的。 为此如果承认这点,那么人们一般认为的“大将位于阵形中央,外围兵力层层布设,机动兵力在外,结成若干游阵,临战时向同一方向旋转,轮流攻击敌阵,形如一个转动的车轮。其意义在于:向敌军的一部不断地施加压力,使其因疲惫而崩溃,己方则因为轮流出击而得到补充和休整,恢复战力。”就不符上述速决要义了。
   那么,到底车悬阵又该是种什么样的战阵呢?记载中,我们有看到武田信繁的决死,也有看到说武田义信因盲动追击而被包围,有看到山本的求死突击,也有看到谦信的“一骑讨“。遗憾的是,史书上大多没有把时间加以明列出来。以至于我们也不知道这些片段的顺序如何。如果假设,当武田义信在发现信繁战死后怒火中烧,于是仓促率军出阵追击,不信却被越后军包围,那么关于其他几个武田将领的片段就能高度组合成一个流畅的过程,我们也就能对会战的整个经过有个完整的思路。但同时反过来按现在通常的排列,其实上也又何尝说不通呢?
   那么不管如何吧,起码可以得到两则信息,第一是交战非常激烈,武田军为了维持基本阵列甚至于彼此的救援都显得兵力非常吃紧,反向也就证明了武田军至少基本是全线都在交战,信玄能控制的预备队十分稀少。此外的第二点则同样证明了上面关于信玄采用鹤翼阵合理性的分析。
   我们可以设想,如果车悬阵是一种轮换型的不断对敌人的某一个部分施加压力的战法,那么一来信玄采用紧密的方圆似乎更易于展开和防御,同时这种必然耗时极长的战斗方式也和谦信这次作战的初衷相违背。事实上就古代兵阵来说,这种车轮似的旋转却与罗马三列阵的兵力循环方式大为不同。罗马三列阵的循环方式是将外层部队与内层部队通过彼此的间隙加以调配,换下来的士兵可以得以稍作歇息和修整,其本身是对小群集团战斗力的最好优化,但对于大军团的整体作战而言却仍旧不能说有彻底性的改变。如是说凯撒和庞培的法萨罗战役,双方同样是以罗马步兵阵相对抗,但当凯撒骑兵和突击队沿着庞培骑兵败退的路线像庞培的侧翼杀来时,拥有庞大罗马步兵阵列的庞培仍旧无法迅速按凯撒已经做过的方法,抽调出各基本军团的最后一列兵员来组成新的侧翼。可见对于一个古代的统帅来说,兵阵对于侧翼威胁的考虑必须在一开始就有充分的准备,或者则是这只部队能像后世古斯塔夫的瑞典部队那样拥有少见的高度专业素质,否则的话,即使是以步兵方阵优良而闻名的罗马军团,在面对侧翼的突然打击时也必然是非常无力的。
    语及此,对上面凯撒和庞培的内战,或者是对西庇阿和汉尼拔的扎马会战有所了解的朋友,大概会用笔者的话来加以反驳。然而事实上,在这两场会战中,凯撒和汉尼拔对于其第三阵列是从一开始就牢牢的加以控制的。某种程度上说,凯撒在法萨罗会战的做法,是有别于当时通用的罗马三线阵的,或者说是凯撒更进一步灵活的使用了罗马三列阵。而汉尼拔在扎马的举动同样如此。毕竟对名将来说,出色的作战当然要讲究方法和原则,但这却不会有固定的形势。
   而当确认了这点后,我们大约也就不难想到,所谓车悬阵并不完全如字面一样是以类似车轮一样开展的军事行动。其实这点从物理上说,转动的车轮尽管受力点主要来至于它与地面的接触,但其他部分事实上就结构而言也是要受力做工的。肯定了这点后,我们大致能得到几点核心,一是谦信胜机在于速战歼敌,二是车悬阵并非是类似车轮一样的圆轮。既如此,又该如何呢?
   笔者对此曾做过一些假设,但自认为最符合逻辑的,却是原至于对18世纪普鲁士腓特烈大帝行动方式的借鉴。在18世纪时期,尽管火枪和刺刀的广泛使用使得军队的作战方早已变了样,但军队却依旧需要靠队形来维持战斗力的完整和有效发挥。但和古代不同的是,随着军队规模的不断增加和火枪的广泛使用,这又使得军队需要维持的纵深越发像两翼延伸,像30年战争时期古斯塔夫的瑞典军团那种数千人的方阵在18世纪已经不符时代的需要了。有鉴于此,人们必须把战线拉长来尽可能发挥所有部队的火力。但由于纵深的减少和阵线的拉长,军队部署上的速度就相对缓慢了,而和任何时代的道理一样,任何能比对手更早展开战斗队形的军队总是能更具胜算。所以,作为一代名将的普鲁士腓特烈大帝不得不考虑,如何才能比敌人更快展开战斗队形也就是战列线呢?
   腓特烈大帝的方法是将行军队形和作战队形统一起来,使军队以战列线的一侧作为行军方向组成行军队形,而当需要部署时则只要将部队原地转向90度就可以完成战列线了。而当我们以这种行动方式来结合谦信的大概处境加以分析后,我们会发现,很有可能这种建立在行军队形的方式恐怕才真正是车悬阵的真实含义。
   所需加以申明的是,一般认为这种普鲁士的线式行军方式真的是以“线型”组成的战列线,但实际战斗中的战列线却并往往并不会是一条完美的直线,甚至就腓特烈大帝的线式队形本身而言,其精义也并非是强调呆板和刻意的保持线的完整。例如我们以腓特烈大帝著名的鲁藤会战来讲,这场战争中腓特烈拥有3.2万人,却以后世倍加称赞的“斜行序列”赢得了对法奥地近6万大军的胜利。但确实就其进军路线来看,又哪里是一条“完美的几何直线”呢?

腓特烈之罗斯巴赫战役
腓特烈之鲁腾战役

   而关于这次会战,人们一般只是强调斜形序列的形态,也大约都知道腓特烈所说的名言,““你面对敌人缩回一翼,并增强准备进攻的另一翼。利用后者的兵力,尽量对敌军的一翼进行侧翼攻击。十万人的大军,如果在侧翼只受到三万人的攻击,也可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击溃。这种部署的优点可以概括如下:(一)一支规模较小的部队可以与兵力较强大的敌人作战,(二)它在一个决定点上攻击敌军,(三)如果你被击败了,那只是你兵力的一部分,你还有四分之三的完整兵力,可以掩护你撤退。”。
   但事实上贯彻这一点或者说要达成这一点的基础却是部队高效率的行军和相应的方法。单单以这点而言,却也可以算是自古任何军事变革的一个关键因素。
   早期当人们懂得了骑马的速度要比步行快时,骑兵也就渐渐显得比步兵来得更为重要,而当机械化的交通工具使得骑兵行军的能力明显落后之时,机械化的战争也就逐渐孕育而生。一代军事巨将拿破仑皇帝在奥斯特里茨有句流传后世的名言:“行军既是战争。”这一点可以说对于未来任何时候都是同样适用的。
   现在,当我们再回过头来看川中岛的这次大战时,则上述绝大部分会战中所提出的疑问就有了比较合理的推论。为什么信玄会以极为不利的鹤翼阵去应对车悬阵?这是因为谦信如同车轮般快速的部署使得信玄即使发现了异样也来不及更变部署,结果只能以鹤翼阵的原定态势死战。而为什么这种方式要叫车悬呢?如果我们仔细看上面鲁腾会战的示意图可以发现,当腓特烈大帝以其主力在南部对奥法联军进行运回时,事实上他走的路线是条弧线,也称轴线。这点对于一般军迷来说,很难能体会得到真正战争中的“完美线条”是基本无法完成的。著名军事理论家克劳塞维茨也一再告诉我们,真正的会战其实是一个彼此消耗‘基本分队“的过程,而这之中既不会存在完全的防御,同样也不会存在完全的进攻。
   也正因为此,事实上谦信在川中岛的方法,很可能近似于腓特烈大帝的方法,是通过高速的主力运动来迂回对手,只是其进攻部队的组成和具体方式,至少目前来说我们还是很难考证了。然而说到这,人们或许会好奇,腓特烈大帝在鲁腾会战中面对法奥联军大约是近一半的兵力弱势,而法奥联军的统帅道恩和查里亲王也并非庸才,何至于最后的胜利者却是腓特烈大帝?而相比起来,上杉谦信在第四次川中岛的决胜战中无论在兵力上还是展开上都要具备不少优势,何至于他却未曾像腓特烈大帝那样赢得辉煌的胜利呢?
   真正要说清楚这一点,恐怕实在是个费力不讨好的事。而简要的说来,笔者认为至少合理的分析是。的确的确,在第四次川中岛会战的决战阶段中,谦信要比信玄在兵力上略有些优势,而其展开如我们刚才的分析还应该具有不少胜算。但问题的关键在于,作为谦信对手的并不是法奥联军。从古至今,大凡联军常常都是有欠磨合的,即使基本能达成合作,但突然间大量非本国单位的配合,或多或少还是要受不少影响。如同2战后期,当英法美等等同盟国的军队在诺曼底成功登陆后,就因为彼此战略以及利益的考虑而使得计划很分歧不断,实际的前线却极少能有建树。如是巴顿将军后来感叹,44年登陆欧洲的盟军本来有可能在当年彻底结束这场战争的。同样的,市场花园等行动也恰恰从反面表明了盟军合作的必然缺陷。某种程度上说,国家级的战争中,联军的组成国越多则其军事方面的缺陷也就越大,请注意,这仅仅是指“军事层面“。
   而除此之外,谦信的无奈在于,甲斐的武田信玄是个不亚于他的名将,在这位名将的治下,其甲斐强军同样是能与谦信手下的精锐相比肩的。然而不管怎么样,兵力上以及阵形上的弱势使得武田军的处境越来越艰难。几番苦战下,总算信玄在川中岛的运气要比拿破仑皇帝在滑铁卢好些,妻女山的1.2万武田军终于在信玄本部彻底崩溃前赶到了主战场。依旧拼死奋战的武田军顿时士气大振,争相拼死向眼前的敌人发起反击。或许值此之时,一向素有军神之称的谦信也会不尽仰天长叹这是天意吧!
   然而对于谦信来说,即使是天神他也要斗上一斗的。与拿破仑皇帝在滑铁卢的最后阶段不同,谦信选择的方式一般说来是类似决死般的果断出击。在武田分队到来前,谦信还有一搏的机会,只有杀了信玄,则这场无数越后子弟用鲜血和忠诚染红的战役才能有所价值。为此,谦信命令各部继续全力进攻,而他自己则率亲兵部队向信玄的本阵巧妙的杀了进去。
   一代军神确实了得,不多时谦信就冲进了信玄的本阵,据说当谦信看到端坐阵中的信玄时,谦信也不答话,策马直冲向信玄,然后轮起大刀就是一阵劈下。有趣的是,武田信玄此时也不知是惊呆了还是确实武功高强,深藏不露,硬是端坐小马凳上如石头般坚强。据记载,谦信的第一刀被信玄用军扇挡住,第二刀砍到了信玄的手腕上,第三刀则被信玄闪过,只砍到了肩膀上。三刀失空之余,本来谦信还准备跳下马来拼个死活。不料,这时候原大隅守虎义已经挺枪来刺,信玄的身边也突然冲出二十多位侍者(早干嘛去了?),谦信知道取信玄的首级无望,大笑数声后撤离了信玄的本阵。
    这就是有名的“一骑讨!”。
    不管别人的看法如何,笔者自己只信三成。自古名将不乏亲自带头冲锋陷阵的,西方最具名气的当属亚历山大大帝、古斯塔夫以及查理十二等等,然而倘若人们不去详细看看富勒所著的《亚历山大的将道》,也从不去研究和分析下亚历山大大帝的历史,那么恐怕多数人都只会认为这是位靠蛮勇胜过靠头脑的莽夫。
   也的确,自古爱好带头冲锋的名将确有不少,亲自带头的领袖也总能更赢得人们的支持,但事实上对名将来说更多的却是身上的责任。当然一般我们评价名将的方法是看这位将领会不会打仗、打胜仗。但事实上对名将而言,还应该有他对于手下将兵以及祖国的责任。慈不掌兵固然是有道理的,但却也很少能看到有负于其责任的将领能成为真正的名将的。我们其实可以大胆推测,当1.2万妻女山的武田援军到来时,事实上对苦战了大半天的越后军来说,撤退已经成为了唯一的正确选择。所以对于越后军总指挥谦信来说,他此刻的责任更多是在于如何保证自己的部下能尽可能多的安全撤退。于一般的看法而言,倘若谦信真的独自杀入敌阵,那么越后军后来的撤退很可能就将成为溃败了,而如果真这样,那么谦信也就实在不符名将的称号了。
   然而无论如何,记载毕竟记载了我们大约认同的历史,“一骑讨”的故事也并非没有其可能。但对于我们来说,研究这种可能却是非常困难和无趣的,所以这种考证工作就交给其他人去吧。
   此役的最后,在长达二十多日的对阵中,整合两军的损伤数字,武田军战死者四千六百三十名,负伤者九千五百名,上杉军战死者三千四百七十名,负伤者九千四百名。堪称是一场绝对惨烈和经典的战役。
   而如果问及这场战役到底有什么意义的话,一般现在的共识是,这场惨烈战役事实上并没有给双方带来特别的战略意义,武田信玄与上杉谦信在川中岛常年对峙的结果也并没有使得双方获得了多少好处。反倒是这两位战国一时无双的名将由于这种长期对抗,而几乎都无暇理会四周其他方向的变化。其最后的结果,当公元1571年武田信玄终于改变战略方向向西部进军时,却最终不无遗憾的病逝于远征途中。实在不失为令人惋惜的结局。而甚为巧合的是,几乎做了武田信玄一生对手的上杉谦信,其最后的逝去也几乎与武田信玄如出一辙。公元1578年,上杉谦信在手取川大破织田军的次年突发脑溢血病故,时隔武田信玄的病逝,仅仅过了7年。
    不过虽然上述所说确实无懈可击,但以笔者的立场,对这两位名将本身而言,能在武人征战的一生中遇到棋逢对手的敌人,或许也并非是那么不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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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11-25 18:31:43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下看到的一些书,在下觉得川中岛第四次所谓决战没有那么壮观,一骑讨显然是不可能的,那种时代,没有很多关于单挑的记录。关于这个会战,疑点一就是,武田家是否有所谓的啄木鸟战法,根据当地的县志,还有现在日本学者的研究,他们认为,那里的山是不适合武田家突击的,更别说要让骑兵和这么大规模的部队上去。疑点二是那场大雾,根据一些日本人的研究,大雾实际上阻碍了全部部队的行动,前面一楼也说到过,当时上杉家在后勤,经济这方面是有问题的,当然武田也是差不多,双方已经对峙了很多天,不排除双方撤退的可能性,在军粮紧缺的情况下,当时的将领大都会选择撤退,而不是继续鏖战,那么就要提到前面的大雾了,这场大雾持续时间很长,按照普通说法,上杉军冲到武田军面前时武田军才发现他们,可见大雾的浓,因此有人认为这只是一场撤退战中的遭遇战,双方碰巧撞在一起,从而成就这场所谓的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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