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jzha086 于 2015-11-13 11:18 编辑
第十九章 功与过(赢与亏?!译者)
在从摇篮到坟墓一路追随安德烈·马塞纳的人生之后,我们可以对他的个人秉性和职业素养下个结论了。元帅这个人很复杂,很难进行分析,因为他在认识他的人们眼中的形象各不相同。比如说,洛尔·朱诺夫人即阿布兰特什公爵夫人曾在葡萄牙战役展开时在巴利亚多利德经常见到元帅: “马塞纳是我们的革命非凡的产物之一。他不是法国人。他个性刻薄举止也远非优雅。他的勇气无与伦比。他是个秘一般的男人,天生贪得无厌,欲壑难填。”
“他给人感觉很朴素并以此为傲,他确实有充分的理由为此而自豪。但这种掩藏在乡巴佬式热心肠下面、蔑视权贵、特别厌恶财富的自傲的人其实一直都在不懈地对它们进行着追求;尽管他其貌不扬,他对女人的胃口一直极佳。”
马尔博就更不可能奉承了,他称元帅为“最奸诈的意大利人”。而在另一方面,蒂埃博则惊讶于“他的睿智和精细,真正高于常人的秉性和天生统帅的气质,堪当大任。”
必须坦白地承认马塞纳的品行有三个弱点:他渴望名声,他贪财,他“肆无忌惮地追女人”。他的批评家们充分利用了这些缺点,实际上他们太过分强调这些东西了;看待这些缺点的时候需要网开一面。
首先要看他的军人雄心。我们几乎不能指责马塞纳对在战场上取得功名的渴望。自从十七岁投身军旅之后他就奋力拼搏以使自己成为能将他这一行的本事都捻熟于心的大师,元帅甚至还有在军事理论上更上层楼的初步才具。因为旧时代的等级桎梏,元帅失望于不能升任士官而在14年卓越军人生涯之后离开了军队。革命给了他机会而他也立刻展露出一个专业军人和领袖的素质。但他从来没有谋划或者靠排挤损害他人利益以求得自身进阶;他前进的道路是他一步一步完全依靠自己的才华走出来的。他很有理由可以为其所取得的成绩而感到骄傲,他会在感到自己的功绩遭到贬低的时候表现得妒忌——他对波拿巴作的1796年9月曼图亚附近行动报告感到愤怒一事就是证据。
但马塞纳可不是吹死牛的大兵,好像奥热罗和缪拉那种;他并不惯于吹嘘自己的功绩。元帅也不是贝尔蒂埃那样匍匐在地的谄媚者;他一直都心直口快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实际上他远非马尔博口中的“最奸诈的意大利人”;在一片尖锐敌意和无情的揭丑气氛中,元帅从未沉湎于阴谋报复中。
马塞纳的财务问题一直为诸多权威所诟病,但他们始终没有结论性的证据。为对元帅公平起见,对这些指控必须进行调查。马塞纳最主要的中伤者就是恶毒且不靠谱的马尔博,他编造的马塞纳曾经干过走私的事已经被揭穿过了。另外一桩经马尔博散播并被许多历史学家接受的传闻说马塞纳曾经罔顾大陆封锁而从非法出售英国贸易许可证中获利:“他和他的参谋长索利尼亚克共谋以掌握那不勒斯王国所有的港口。”这显然是谎话。在那不勒斯战役期间(1806年2月——12月)索利尼亚克并不是马塞纳的参谋长,他早就已经被皇帝开除了。而且马塞纳的官职也不能让他赚到一个子儿的脏钱,在那不勒斯战役期间他从来也管不着海港,何谈从中腐败牟利呢。发生这些声称的不法情事的时候,儒尔当才是那不勒斯的总督,马塞纳当时正在约瑟夫麾下全神灌注地在战场上履行一个军长的职责。事实上根本没有一丁点马塞纳像朱诺在里斯本和贝尔纳多特在汉堡那样背着他们的主公贩卖进口许可的证据。
要想弄清这事(财务问题)的原委我们必须回到1805年最后的两个月,当时马塞纳正统率意大利军团在卡尔迪耶罗战斗之后占领着富庶的威尼西亚各省。某些金融交易行为引发了皇帝对元帅的极度不满。在1806年3月12日皇帝愤怒地去信给其兄长约瑟夫:
“马塞纳和索利尼亚克盗用了600万(法郎,译者)意大利军团的“贡献”。他们必须一分不剩地退赔……警告马塞纳他必须把他拿的600万都还回来。他只有立刻把钱都吐出来才能救他……这实在是桩大诈骗案。眼看部队忍饥挨饿分文未得,自己却声称这笔本该造福部队的巨款是孝敬他个人的,真是无耻透顶。盯着圣西尔。他们在令人难以置信地进行着欺诈;我是从奥地利人那里得到的情报。”
法国从其军队占领区榨取巨额“贡献”的做法及其导致的不法情事前几章已经阐述过了。从1796年到1805年北意大利连续被一波波法国、奥地利甚至俄国军队蹂躏,他们像蝗虫一样吞噬这些富饶省份的农产品。为了能将勒索额减到最少,各省的地方政府都赠送惊人数额的“礼物”给入侵军队的指挥官以讨得后者欢心。一份最新发现的埃斯林亲王的手稿为这些交易行为提供了新看点。这个提到的文件是意大利军团总军需官遵照皇帝给(意大利,译者)总督欧仁亲王的命令对这些礼物进行调查而罗列的一份细节清单:
被征服的各省赠送马塞纳元帅的礼物清单: 维琴察 560,000法郎 帕多瓦 850,000 ,, 特雷维索 850,000 ,, 乌迪内 260,000 ,, 的里雅斯特市 1,500,000 ,, 4,020,000 ,,
这些钱相当于160,000英镑。有意思的是这笔钱的数额恰好和历史上孟加拉总督米尔·贾法尔支付给克莱夫的钱款等值,后者在1757年6月的普拉西战斗中将前任(孟加拉,译者)总督击败。征服者收受这种礼物的正当性一直饱受争议;克莱夫的收礼在1773年得到了他的主子即东印度公司的批准,嗣后经过(英国,译者)议会的激烈辩论,他得以免受指责。【代理克莱夫的大律师为其辩护说‘许多收受礼物的情事都是正当行为。关于礼物本身,则亦无不妥或有害名誉之虞。’】尽管也许在道德上能够被免予谴责,但这种做法很显然是不受欢迎的,因为它非常容易被滥用。拿破仑很应该因为马塞纳不上报他就擅自收受这些礼物而愤慨。
法国战争部文件中发现的迄今尚未发表过的一封信为收礼事件提供了线索。在皇帝的指示下战争部长在1806年2月23日去信马塞纳,内容如下:
“元帅阁下:
皇帝得悉维罗纳、维琴察、帕多瓦、特雷维索和乌迪内在缴纳5,400,000法郎战争奉献之外,该五被征服省政府还向您个人赠送数额不一总计2,520,000法郎钱款,而您将其中8到900,000法郎分发给了意大利军团的将军和官员们。
陛下指示我向您指出,元帅阁下不能无视以下事实,即诸省府向您赠送的这些礼物应当全数充作军需;您这样做(私受礼物,译者)是对同袍的不义;对您来说更名誉的做法应当是从皇帝那里领取赏赐,而此赏赐是对陛下对您效劳的奖励。
陛下因此切望您退赔收自被征服省的200万(法郎,译者),与此同时您还要给我一份所有您发放了酬金的军官名单,每人所得钱款数额都要标明。
我很荣幸地告知您,元帅阁下,我会就此事将皇帝的命令通知总捐献征集官,我要求您在满足陛下希望的同时将您所采取的措施知会我。”
马塞纳看来是在吐出非法所得的时候有些拖拉,皇帝直接从马塞纳在热那亚的银行户头上充公了300万法郎。拉马克将军的回忆录记下了元帅是以一种搞笑的方式得到了此反手一击的消息:
“我在那不勒斯的时候和马塞纳将军很熟络。从加埃塔围攻战开始我就在他麾下效力。约瑟夫国王交给我一个跟元帅有关的尴尬的任务。国王有天夜里11点把我找去说:‘元帅恨我的参谋长贝尔蒂埃,但他(马塞纳,译者)是你的朋友,所以我要你去告诉他皇帝查封并没收了他存在热那亚银行的300万;这300万是威尼西亚各省送的那些钱,总督(欧仁,译者)抱怨这些钱是勒索来的。’这是多么令人不愉快的任务啊! …… 在午夜时分的阿克顿宫,我在微弱闪烁勘勘近灭的灯光中摸索前行穿过元帅作为卧房接待室的大厅。我胆怯地敲了三下他的房门,低声地告诉他我的名字;他开了门,元帅头戴棉质睡帽身穿一件大号绿色塔夫绸睡衣…… ‘什么事?’他问,‘你是来逮捕我的么?’‘厄,元帅,我宁愿打爆我的脑浆也不会接受这么个命令。’‘那就大点声儿,你是来说什么的?我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我将皇帝的短信交给他。他眼睛冒火……‘皇帝认为我们是为他那个傀儡总督卖命的么?我不是为了我自己才要那些钱。马塞纳并没有忘了他曾经是个一天五个苏的大兵。我靠我的薪水也能过,可是现在水准已经提高了。皇帝给我们的头衔还有官阶需要维护,我的孩子现在都必须富养……’他握着我的手,我感觉到这种专横的做法(指拿破仑,译者)跟那些罗马暴君一样凶残。”
拿破仑后来在圣赫勒拿岛是这样谈及此事的:
“马塞纳、奥热罗、布律纳和其他许多人都是胆大包天的强盗;其中马塞纳尤以利欲熏心的贪婪著称。都传说我曾经有次耍了他,而那本来能给他招来死罪:事情是有一回因为盛怒于他的掠夺行为,我从他的银行划走了2或者3百万……而马塞纳并未诉诸非法行动,他只是一边庆幸自己没事一边哀伤钱的损失。”
马塞纳的麻烦事可以说算是了结了。但索利尼亚克的事儿还没完,他因拒绝吐出赃款而被皇帝开除,可后来他又回到了军队。索利尼亚克在这笔金钱交易里的角色是个迷,但我们可以推断他是这些“礼物”的背后鼓动者,此人从中捞了相当一大笔中介费。马塞纳肯定要因为对索利尼亚克吞没公款的宽容而受到指责;元帅试图庇护他的堂弟、不诚实的战争代表弗朗索瓦·马塞纳也是不明智的,他和元帅的副手格罗贝尔一起被皇帝解职。
关于马塞纳“肆无忌惮地追求女人”,必须承认他不是忠实婚姻的典范。在意大利和瑞士战役时元帅长时间不在家,他在一位名叫希尔维亚的意大利情妇那里找到了慰藉。然而这种行为在革命和执政府时代的军队领导人中是司空见惯的。拿破仑对这种事情的态度简直可说是粗鄙,在评价缪拉在马伦哥战役期间的表现时他说道:“缪拉将司令部设在有女人的酒庄大错特错!他每天都换女人,所以我一直都允许我的将军们带个妓女在身边就是为了避免此类麻烦。”
希尔维亚之后是17岁的芭蕾临时演员欧也妮·恩里克,再之后是欧也妮的姐姐海莉薇,她当时已嫁给一个叫里巴顿的大尉;此女在1806年那不勒斯和1809年维也纳都和元帅在一起。葡萄牙战役之前是没有任何(关于她的,译者)公开丑闻或是批评的,指责的出现开始于马塞纳承认将她带入葡萄牙战区是个大错,她严重削弱了元帅的地位,妨碍了他的军事行动。
马塞纳做下这些不幸的失检行为只不过是步其顶头上司后尘而已。1798年12月波拿巴正指挥着埃及军团,他勾引了他手下一个骑兵军官的老婆,玛格丽特-波林·福尔斯,她被波拿巴安顿在了开罗他的司令部附近;(她,译者)骑着一匹阿拉伯战马,身穿将军制服头戴三角帽在部队队列前边纵马不断兜着圈子,人们都叫她“女将军”和“克里奥帕特里”。
为了给马塞纳对婚姻的不忠减轻点罪名人们只能说他最终还是个有爱的丈夫和父亲,他对家也是心有所系的。
但我们首要关心的还是马塞纳作为军人的素养。查尔斯·阿曼爵士曾经做过一个有些粗疏的结论:
“总体而言他是个令人厌恶的家伙——但他是个伟大的将军。帝国所有的元帅中他无疑是最杰出者;达武和苏尔特所有的本事加起来都超不过他。”
阿曼在评价军事才能方面很准确,但是在接受他的观点之前我们必须先对马塞纳战术和战略领导水平进行分析。
马塞纳战地指挥官才能的展现是从1793年到1794年滨海阿尔卑斯的艰苦战斗开始的,他也是在那时候首次和波拿巴打交道。经过实战检验元帅成为公认的山地战专家,这点波拿巴本人可以作证。他的山地战独特本领在随后的洛阿诺战斗(1795年11月)得到了展示,此战舍雷尔的胜利要完全归功于马塞纳的不懈进取和足智多谋。洛阿诺为马塞纳提供了第一次在战斗中统率两个师的机会,他的战术专家的名声就此确立。
元帅在波拿巴领导下作为师长参加了他的第二场战役即成为现代战争艺术典范的1796年皮埃蒙特和伦巴第战役。在波拿巴麾下,马塞纳肯定在战略层面受教匪浅。军事历史学家R.W.菲普斯上校曾经发表过这样一个可靠的观点:
“波拿巴对其手下的影响是巨大的,但是……这种影响是主子式的,不是老师教学生。他(波拿巴,译者)影响的是他们的生活而不是头脑。只有马塞纳也许还包括絮歇,在和波拿巴相处的时候学到了一些战争的艺术。”
比如在伦巴第战役的洛迪和阿尔科拉战斗中,是马塞纳的战术天才对波拿巴的战略进行了弥补,这(两者的配合,译者)在精彩地彻底击败奥地利人的利沃里反击战中达到顶点。马塞纳显然具备我们叫做“地形之眼”的才能,在这点上他和威灵顿并驾齐驱。元帅还有一种天赋本领,波拿巴将它形容为“le coup d’œil”,这个词有些不好翻译,它大意是说对军事形势、敌人运动或者地形特征能够一眼就看出端倪来,并与此同时下达合适的命令。马尔博的那句名言也许表达了一样的意思,“马塞纳的主要本事就是他能在变化无常的战争当中逮住机会获利。”元帅肯定是一位超级机会主义者,他能在炽烈的战火中凭借他的个人勇敢和智计百出将失败变为胜利。在元帅早期的战役比如洛阿洛战斗中他无畏的冲入火线经常是成功的,而这样做会像在1800年4月热那亚以西的战斗中那样影响他指挥整体战斗的能力。
1797年春季的卡林西亚战役马塞纳战略家的天才真正地成熟了。在这之前元帅一直被波拿巴的“围裙带”栓着,但在从威尼西亚平原向北挺进卡尔尼克阿尔卑斯山区时马塞纳是独立指挥左翼的指挥官。不再在他的长官眼皮底下,在一片极有利于防守战术的地区,马塞纳凭借他强大的能力和干劲连续粉碎了卡尔大公派来阻止他的多只部队。蒂埃博记载的一件事很好的说明了元帅对战役中地理困难的蔑视。在贝鲁诺以北被俘的奥军指挥官吕西尼昂获得了假释,他被允许跟随马塞纳司令部一起行军翻越难走的皮亚伟河和塔利亚门托河分水岭。3月15日马塞纳下令全师向东推进翻越山脊线,吕西尼昂对蒂埃博说:“上尉,我对你们要翻的这座山非常熟悉;步兵翻山会很费事;骑兵也许能过得去但会非常困难而且还会出现伤亡;至于炮兵,没有一门炮能过得去,更甭说马车了;请警告马塞纳将军。”蒂埃博将此话转达给了他的长官,元帅泰然地说:“告诉吕西尼昂将军,昨天我向他展示了如何攻击一个村子;今天我要教他怎样翻越一座山。”当吕西尼昂看着法军炮兵如何在山口铺路,如何敏捷地更换破损的炮车轮子,如何用人力推着他们的火炮通过最艰难的地段,他叹道:“有如此的部队和指挥官,你们将无往而不胜。”
在1799年的瑞士战役中马塞纳的战略和战术天才发挥到达了巅峰。正如菲普斯所说:
“也许是追随波拿巴光辉之路的缘故,人们往往不自觉地忽略了那些非常非常杰出的军事指挥官们……唯独在马塞纳身上能看出他曾受教于波拿巴。作为一个优秀且果敢的指挥员,他对奥地利和俄国的两连击还有之后对付苏沃洛夫的包抄,像极了波拿巴在意大利湖区对奥地利各孤立部队的精彩打击。”
“(马塞纳,译者)作为名将的证据有很多。元帅从不绝望也不急于唯巴黎命令是听,他等待最佳的时机出击,而且是持续不断地打击……人们由不得不相信他在痛殴敌人和对付督政府时候的态度不是学自波拿巴。这就是真实的马塞纳,他为自己在战争中赢得了不朽的盛名。”
我们还一定记得苏沃洛夫经圣哥达山口的迂回进攻完全出乎马塞纳的意料之外。然而他保持了冷静且不为所动并快速地调动苏尔特和莫尔捷师去阻击这个新威胁。
马塞纳的天才之火再没能如此地炽烈燃烧。他的才华在阿斯本—埃斯林和瓦格拉姆确实再度闪烁但之后元帅的灵光就彻底熄灭了。不论是由于积年征战的劳累还是过度沉溺于淫欲—他在其他方面还是比较节制的,52岁的元帅的体能和精力都不足以让他在葡萄牙战役中夺取胜利。唯一还剩下来的只有他那拒绝接受失败的执拗且倔强的臭脾气了。元帅不再是那个在前线激励士气的领袖;在布萨科战斗前夜他是在战场后方8英里处过的夜;在萨布加尔他远在后方10英里。马尔博是这样形容战役中的元帅的,“阴暗、厌世的性格,心甘情愿独居,缩在自己的屋子里,被自己的参谋团隔离开来。”
只看在葡萄牙的表现来评判马塞纳是不公平的;他的沙场荣光结束在瓦格拉姆。在将马塞纳的军事成就检视一遭之后我们可以赞同阿曼那个深思熟虑的观点即“帝国诸元帅中他毫无疑问是最杰出者。”威灵顿公爵所见也略同,他曾经与除达武以外所有比较有能力的法国指挥官交过手。每次当他被问到拿破仑的哪位将军最出色时公爵都会说是马塞纳。他曾对克罗克说过:
“当他与我对阵时我都不去做突破他阵地之想,我总能发现对面的他正严阵以待。我得说就我自己的经历而言,他是他们当中最棒的。”
拿破仑就我们所知并不是一位对下属宽仁的主子,特别是当他感觉马塞纳是个潜在的军界竞争者的时候;只有在他的那些宠信的人像拉纳、德赛和克莱贝尔死去以后,他们才能得到(拿破仑,译者)全面的褒奖;然而后来在圣赫勒拿岛上他确实称赞了马塞纳在战斗中无畏的勇力和元帅倔强的不认输的精神:
“马塞纳与生俱来无比的勇敢和坚强似乎可以随着危险增加而更加壮大。当被击败时他都会立刻再度投入战斗就好像他才是那个胜利者……马塞纳是个优秀的人,他有着一种特别奇异的性格能让他在战斗最炽烈的时候依旧保持必须的(心理,译者)平衡;这一切都是在危险笼罩之下做到的。”
这些似乎是对元帅早年在意大利战役表现的评价;它们几乎无关马塞纳在战场上指挥一支军队的能力,而元帅无疑在瑞士战役期间不但具有这种本领而且发挥得是如此淋漓尽致。
然而马塞纳本质上是德语里说的那种“大兵”;他缺乏拿破仑和威灵顿具备的那种相当高水平的管理能力。也许拿破仑对马塞纳作过的最自然的褒扬是包含在一封拿破仑在1809年4月30日写给他的继子、意大利总督兼意大利军团总司令欧仁的信中,拿破仑在信里对欧仁对付奥地利人的笨拙战略进行了训斥:
“我痛苦地发现你既无战争经验也毫无战争常识……我知道在意大利你有意藐视马塞纳;但是如果我把他给你派过去的话,那现在发生的事情就不会出现了。马塞纳具备的军事才能人们必须膜拜之;我们必须忘了他那些错误,是个人都会犯错的。我将(意大利军团,译者)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你是个错误;我应该把马塞纳给你派过去然后让你在他领导下指挥骑兵。”
如果马塞纳胜过所有其他法国元帅的话,那么他也毫无疑问强过绝大部分他的对手。我们再来通过对比同时代元帅的外国同僚从而对元帅军事能力进行最后估量。正如约翰·利德盖特在15世纪所说“比较具有重大意义,”而且我们知道道格波利为此说了他们些什么;经管如此比较还是要进行的。值得一提的优秀的反法联军中的指挥官是苏沃洛夫、卡尔大公,布吕歇尔和威灵顿。
古怪且张扬的俄国人可以直接被踢出局;苏沃洛夫没费什么劲就连续击败舍雷尔、茹贝尔、麦克唐纳和莫罗,但当他试图在苏黎世迂回马塞纳的时候他也就是比最牛逼的鞑靼强些而已。
卡尔大公是奥地利帝国在拿破仑战争中推出的唯一一位最杰出的统帅。他年轻马塞纳13岁而我们知道后者当与卡尔大公对阵的时候满怀敬意且不敢大意。不幸的是卡尔大公的军事计划和行动一直受到维也纳宫廷的束缚,结果造成他的天才不能任由发挥。马塞纳恐怕很难取得苏黎世的完胜,如果维也纳宫廷会议不让卡尔大公带着30,000人在战前3周去执行徒劳的曼海姆攻势的话;马塞纳一直等卡尔大公完全不碍事了才陆续将科尔萨科夫、霍茨、耶拉基奇、林肯和苏沃洛夫一一打垮。卡尔大公在卡尔迪耶罗经受住了马塞纳发动的所有猛烈打击。也许我们应该将马塞纳和卡尔大公划在一个等级。
至于格布哈特·冯·布吕歇尔元帅则毫无疑义。这位精力充沛的小个子普鲁士人是个伟大和顽强的战士;像马塞纳一样他也是在严酷的战斗中学习战争;但他从未和马塞纳较量过,布吕歇尔也未曾不得不去承担(马塞纳,译者)那样的重担。比较他们两人的成就马塞纳军事天才更胜一筹是没有什么疑问的。
接下来登场的是最决定性的交锋——马塞纳对阵威灵顿。威灵顿尽管兵少却在布萨科击败马塞纳,在托雷斯韦德拉什智胜马塞纳,在将马塞纳逐出葡萄牙之后最后于丰特斯德奥尼奥罗将后者挫败,这样比较的话貌似很符合逻辑但是却并不公平。人们也可以依靠这种逻辑提出威灵顿在滑铁卢打败了拿破仑;因此“∴证明”威灵顿就是比拿破仑更杰出的将领。问题的答案当然不是简单的,因为还有许多其他因素要考虑在内。
在比较马塞纳和威灵顿才具的时候首要考虑的因素应该是他们的年纪和身体条件。当他们在布萨科相遇时威灵顿是41岁而马塞纳已经52岁且身体不好,元帅早年旺盛的活力已经衰退。然而在苏黎世马塞纳是41岁且正处于他的身体和精神的巅峰状态。将布萨科的威灵顿和苏黎世的马塞纳作比较才是公平的。
拿破仑本人曾经对此事发过一些相关的议论:1810年10月,在听取了富瓦关于布萨科和托雷斯瓦德拉什的汇报之后,皇帝大叫道:“威灵顿是个聪明的将军,但他并不是一个天才。”4个月后当他得知马塞纳决定放弃圣塔伦阵地撤往蒙德戈河时他承认“威灵顿可比马塞纳老练得多啊”,他接着就要郁闷地眼瞅着葡萄牙战役的失败了。
威灵顿搞笑地形容了他与马塞纳在半岛战役之后在巴黎与马塞纳的会面,当时他们谈到了往昔在战场上的相遇:
“我后来在巴黎和马塞纳处得很熟;我第一次见他是在当时担任战争部长的苏尔特元帅家【苏尔特在1814年12月3日至1815年3月11日担任路易十八的战争部长。此次会面应该发生在12月中旬,因为马塞纳在12月21日曾向贝斯伯勒夫人提及此事。】……马塞纳第一眼看到我显得特别兴奋,他嗓音洪亮,很诚挚地欢迎了我。‘啊,元帅阁下您可真让我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啊!’他向我声明我一根黑发也没有留给他;他说他已满头灰白。我回答说我和他彼此彼此—— 不分秋色。‘非也’,他说,“有那么两三回你差点就捉住我啦!”—— 确实如此。”
我们可以让这两个老兵在酒桌上再次交手角出最后的胜者;这方面他们棋逢对手。
一个半世纪(两个世纪,译者)过去了,我们现在可以说保罗·蒂埃博【蒂埃博曾在马塞纳葬礼致辞。】将军所言非虚,他形容其老长官为“拿破仑以外法国最杰出的将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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