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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费希尔勋爵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重大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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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28:4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意大利战线

在两次世界大战中,意大利都是猎取领土的投机者。当它于1940年进攻战败了的法国时,富兰克林·罗斯福总统抨击这一行动是一支“伤人的暗箭”。但是,很少有人认识到意大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的政策也是完全如此,那时,它在加入据其判断最有可能取胜的阵营之前,先在一旁守候着。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前,意大利是“三国同盟”的签字国,“三国同盟”是一个包括德国和奥匈帝国在内的共同防御公约。尽管德国人对意大利不存什么妄想,就在战争爆发之前却征询了这个盟国的态度。因为二元君主国要对塞尔维亚进行侵略战争,意大利答复它将援引使它免于军事行动的防御条款。  
  1914年奥地利人在东线的挫折,使德国不得不去支撑其盟国,以对付即将冲过喀尔巴阡山山口和扫荡匈牙利平原的俄国人。二元君主国对塞尔维亚的另一次轻率的进攻也同样是损失惨重。由于奥匈帝国屡战屡败,意大利人显得不大想再持中立了,而德国最高统帅部担心,意大利成了协约国一方的交战国,会改变形势,使奥地利遭受摧毁。  
  为了防止这件事情发生,德国极力主张,意大利应当得到它所要求的领土,以作为其中立的代价。由于这块领土属二元君主国所有,奥地利反对这样做,但谈判仍继续进行。与此同时,意大利正在秘密同协约国谈判,这些谈判不久就变得更须认真对待了。  
  俄国的猛攻预示着奥匈帝国的失败。这种前景使意大利人寒心,因为除非他们在奥地利垮台之前正式加入协约国,否则他们就不能参预对它的瓜分。另一个诱因是,在对奥地利的领土上协约国比奥地利自身更为慷慨。结果,1915年4月,罗马签订了秘密的伦敦条约,于一个月后宣战。  
  这个条约规定,作为对协约国军事援助的报偿,将给予意大利以蒂罗尔、的里雅斯特、伊斯特拉、达尔马提亚海岸的一部分和希腊人聚居的多德卡尼斯群岛。还允许意大利扩大其非洲的殖民地和参预瓜分奥斯曼帝国。  
  意大利人于1915年5月22日对奥匈帝国开战,但财政枯竭和惧怕德国,使它的军事野心受到约束。罗马得到它的新盟国的同意,不对德宣战,直到1916年8月28日,那时它感到更为安全,不怕报复了。柏林对这种两面派行径并不奇怪,但在整个二元帝国,意大利的行为被视为背叛。此后,康拉德将军只能称这个敌人为“背信弃义的意大利”。  
  意大利的非非之想被战争的现实打断了。在经济上,这个国家是协约各国的负担。要履行它在军事上承担的义务,意大利的装备太拙劣了,既缺乏生产重武器的手段,又没有钱购买。英国过去分享着法国的煤,法国东北部的煤矿而今都落在德国战线后面了。现在,英国不得不把宝贵的燃料运给意大利,以供其工业和船舶之用,因为意大利海军能把奥地利潜艇围困在亚得里亚海。  
  仍得医治其从1912年利比亚战争中受到的创伤的意大利军队,还远未作好参战的准备,它的八十七万部队缺乏充分装备。在一个厚道和灵活的领导人手下,意大利军队本可装备充分的。但总司令卢伊季·卡多纳将军不是这样的人。  
  康拉德将军对意大利发出一连串的威胁,但没有力量付之实施。奥军正在俄国战线挣扎求存,只能抽出十万士兵来守卫共同边界(同意大利中立时部署在这些阵地上的人力几乎一样多)。奥地利知道,要对付由多洛米特、卡尼克、尤利安等阿尔卑斯山脉拱卫的掘壕固守的兵力,任何意大利的突袭将是上坡的战斗。奥地利人还知道,其他战线上的压力一有减弱,就会有部队解脱出来,他们就能比较容易地长驱下坡,穿越北部的意大利平原。  
  地形图上奥—意战线四百八十英里长、成曲线的山脉障碍,显示了意大利1915年面临的问题所在。南部和东北部环形战线上的任何进攻或防御,都有利于奥军。卡多纳知道,向多洛米特或卡尼克山脉突击,将招致全部毁灭。这里的阿尔卑斯山脉有险峻的山口和隘路,只有最有训练的阿尔卑斯山部队才能攀登。  
  在西北部,深深地突入并形成对意大利威胁的特兰提诺(南蒂罗尔的一部分),有奥军在参差不齐的山顶后面掘壕固守。意军要在这里进行任何突击,得攀登深沟高垒的阿迪杰山谷,只会在特兰托狭长深谷或再北面甚至更为崎岖的勃伦纳山口遇到伏击。  
  在东面,的里雅斯特——奥地利在亚得里亚海的唯一港口——的入口也有天然的障碍相阻隔。这里似乎为进军提供了某种希望,但只是与两个其他防区对比而言。伊松佐河从尤利安阿尔卑斯山脉的峡沟倾泻而下,然后缓慢地流成沼泽,最后注入亚得里亚海。奥军的据点,就设在伊松佐河东岸所有的渡口上。  
  在这些集中防御的中央,是戈里齐亚这个在高处的设防城市;在它的北面是巴因西扎高原;这个城市的南面是海拔九百英尺、陡峭、荒芜、尖削的石灰石悬崖的卡尔索高原。  
  在这些障碍后面,是高入云端的阿尔卑斯山峰,由训练有素的阿尔卑斯军守卫着。一位战略家总结道,意大利的困境是,“不攻占山脉,伊松佐河是不能渡过的,而不渡过这条河,山脉是不能攻占的”。  
  在对的里雅斯特、伊斯特拉和其他领土提出要求之后,意大利政府知道,这些领土首先要靠武力征服来获取。卡多纳将军没有其他的便当办法,不得不在特兰提诺和沿着伊松佐河发动攻势。
伊松佐河战役,包括从1915年6月到1917年9月间在一条六十英里战线上分别进行的十一次血腥而徒劳的战斗。当然,西方协约国是唆使卡多纳进行此类冒险的。英、法认为,如果能够迫使奥匈帝国两线作战——东面对付俄国,南面对付意大利和塞尔维亚——这个二元君主国就要倒霉。即使协约国估计有误,德军也得从西线调兵,来支撑摇摇欲坠的奥军。但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同。  
  卡多纳无视伊松佐河缓慢地蜿蜒流向亚得里亚海时沿途的泥淖平地和沼泽,只看到相去不远的平坦的平原。他毫不注意由设防的戈里齐亚城堡所保卫着的笔直的高山悬崖,而这个城堡座落于伊松佐河缓慢地流着所形成的一片沼泽和平地,是具有战略意义的。在所宣布的“战役的首要大目标”中,意大利人试图夺取面对戈里齐亚的六十英里宽的桥头堡。卡多纳还决定沿着一百二十五英里特兰提诺前线进攻。  
  伊松佐河防区的指挥权表面上由大公欧根·冯·哈普斯堡掌握,但实际上在斯拉夫将军博罗耶菲茨·冯·博伊纳手中,他的部队包括有经验的山地战士在内。卡多纳用两个集团军来对付这些山地部队,徒劳地力求消灭特兰提诺突出部。经过代价高昂的战斗,于1915年攻占了突出部的边缘,但在别处,意军则唯有失败。沿伊松佐河的战斗于6月23日开始,尽管战斗的剧烈程度时时有变,但结果是依然不变。的里雅斯特在招手,然而对卡多纳来说,它的到不了手有如巴黎之于德国人。卡多纳不怕意军尸如山积,继续进攻,但他动不了奥军。由于戈里齐亚不过是通向悬崖绝壁的巴因西扎和卡尔索的门户,纵使该城被攻占,他得到的也将是一个牺牲极大的胜利。  
  意军在人数上两对一的优势,不足以抵消奥军防御阵地的有利条件。自6月下半月开始的血战,历经夏秋两季,其间只有短暂的间歇期以补充人员、器材和给养。到12月初这个防区冰封之时,意大利人付出了巨大代价,只在敌人防线上留下几处孤立的突入点。  
  在1915年末到1916年初这一个冬天,奥匈战线相对说来处于休战状态。但春天阳光的温暖,激起了康拉德将军要直向罗马进军的雄心。他集合了阿尔卑斯军的两个师,乘春天融雪的时刻发动进攻,直扑没有准备的意军。胜利的奥军把意军赶过伦巴第平原,但他们这次作战的伟大胜利也同时播下自己失败的种子。它促使维克托·艾曼努尔国王要求沙皇发起进攻,结果,勃鲁西洛夫将军进攻了,意大利战役的奥匈部队被抽调去对付俄国人。  
  二元君主国的多民族军队中的斯拉夫人,对俄国人并无恶感,同他们松松垮垮地作战,有时,竟至对他们自己的日耳曼军官捣乱。但他们对意大利的背叛的忿恨却是始终存在的,这是他们在沿意大利战线获胜的一个因素。他们一经被调往东线后,剩下来的奥军就退守山区了。卡多纳利用这个情势的有利条件去进攻特兰提诺,但他唯一的所获是几平方英里的阿尔卑斯山的岩石而已。在1916年余下的那段时间里,只有些边界的小接触。  
  1917年夏,俄国的崩溃使德国和奥地利得以腾出手来向意大利发动联合进攻。到9月,奥托·冯·贝洛将军已经组成一支包括精锐的阿尔卑斯军在内的八个德国师和九个奥地利师的军队。贝洛应用了新的突击战术,这个战术是奥斯卡·冯·胡蒂埃尔将军所发明,在里加用来制服在数量上占优势的俄军的。  
  部队的集结给卡多纳将军提示了充分的进攻警讯,但他置之不顾。9月初,两个开小差的罗马尼亚军官带来了详细的计划,表明进攻将从卡波雷托地区开始。卡多纳对来犯仍没有作多少准备。他命令第二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构筑纵深防御阵地,但未再费心去监督他们的部署。  
  由于卡多纳对于着军服的或不着军服的农民和工人的福利都不甚关心,大大地损害了他不论有多大的能力。这位皮埃蒙特伯爵、六十五岁的将军,要他的士兵工作到非人所能忍受的程度,并且还拒绝给他们提供甚至最基本的休息设施。他的军事纪律观念,可用古老的皮埃蒙特格言来概括:“上级总是对的,越是错时越是对。”  
  唯恐士兵忘却,卡多纳向他的指挥官发出纪律指令,劈头一句就是:“最高统帅部要求,无论何时何地,铁的纪律应当统治全军。”至于对违犯规章的处分,他采用了文明军队废弃已久的野蛮刑罚。  
  卡多纳的专制主义造成他的指挥官们对他的不敬。他除颁发一般的命令外,很少再做其他事,而这些命令有时则被持不同看法的下级所忽视。第二集团军指挥官卢伊季·卡佩洛将军,无视卡多纳保卫卡波雷托的命令,而准备在卡波雷托东南十英里左右的一个村庄托尔米诺附近进行反击,因此在防线上留下了一个巨大的缺口。卡多纳正在巡视其他战线,直到10月19日,即敌人开始进攻之前的五天,才来到伊松佐河防区。那时以前他一直不知道有缺口;在他不在期间,也没有一个人想到要报告他。  
  卡佩洛把他的最不可靠的部队派到了托尔米诺战线。士兵大部分都是工厂工人,这些工人是最近才征集来的,作为对他们参加要求结束战争的罢工的惩罚,现在他们正以其“今冬不要有一个人在堑壕里”的口号,把革命思想传布给其他士兵。早在5月,意大利的进攻就逐渐消失,那时士兵们自发地投降敌人。有一次,三整团士兵扔掉武器,跟在一面白旗后面,投往奥军那边去。  
  1917年10月24日破晓前,约有二十五万奥—德军蹲伏在卡波雷托待命,他们对于卡佩洛将军留下的缺口知道得一清二楚。滂沱的寒雨和浓雾为他们提供了隐蔽。事先就把目标对准意军阵地的奥—德大炮,开始用烟幕弹和毒气榴霰弹交替密集轰击。有些炮弹散发浓烟或恶臭,使防守者难受而疏忽了防毒面具。而后,他们又都被芥子气所窒息,意大利防毒面具对于这种毒气不起保护作用。  
  当惊慌失措的意军盲目地东冲西突,窒息而乱成一团时,贝洛将军开始徐进弹幕射击,一小时不到一公里地缓缓推进,后面紧紧跟着用手榴弹和轻机枪装备的突击部队。当火力达到它的射程限度时,部队就冲过意大利防线的缺口,绕过孤立地区的抵抗,从后面包围残敌。当意军想摸索着逃跑时,高爆炮弹就劈头盖脑地打来。意军溃退下来,卡波雷托战线垮了。  
  到24日下午,贝洛的军队已渡过伊松佐河,意军全面溃退。下一天奥—德军队的前进,已经清楚地表明,只有有秩序的退却才能挽救这个局势。但卡多纳又耽搁了两天,那时已经太晚了。他到10月27日才下令撤退,那时卡佩洛的二十五个师已遭受严重打击。在向堑壕线进攻的差不多每一点上,意军或则立即投降,或则——如果时间许可的话——逃掉。  
  当幸存者向后跑了七十英里,在皮亚韦河后面重新集结时,卡波雷托的灾难告终了。奥—德军以十六个师对卡多纳指挥的五十五个师,在一次突击中,一举夺回了意军以一百万人死伤的代价、沿着伊松佐河进行了十一次血战所得到的几平方英里领土。有时被称为伊松佐河第十二仗的卡波雷托之役,几乎使意大利屈膝。这次伤亡计一万人死亡,三万人负伤,二十九万五千人被俘,此外还丧失了大量的武器和装备。如同以前几次战斗那样,成千的意大利人急于投降。而今,他们向俘获者欢呼,“奥地利万岁!”“向罗马进发!”  
  在意军逃往皮亚韦后,协约国急忙调了六个法国师和五个英国师去支持他们的伙伴。由于这些增援,意军得以坚守在皮亚韦河后面,以对抗奥—德部队。最后,12月26日,入侵者因兵力耗竭而撤退了。未能在意军逃跑前捕住他们,使奥军和德军懊丧不已,他们的追击由于步兵缺乏铁路或汽车来运输并且大炮只能用马拉而受到阻碍。在另方面,没命而逃的意军把装备和重武器丢下之后,一无羁绊。如果德军和奥军当时能够集合起两三个新的骑兵师和装甲车辆,意大利也许已被逐出战争。  
  卡多纳为阿曼多·迪阿兹将军所取代,迪阿兹或许称不上一个较好的战略家,但至少比较关怀他的部队。在改编军队中,意大利的国土上出现了敌军,这一点帮了迪阿兹的忙,举国上下又出现了一片民族团结的气象。工厂工人放弃他们的革命教义,宣布暂不罢工。  
  把意大利从灾难的边缘拉回,对协约国说不上有多大的安慰。意大利侥幸脱险,而在这同时俄国人却被打败了,大批的德国部队解脱出来投入了西线。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使意大利继续进行战争。美国已经积极参战,然而,它的军事力量的全部分量在1918年春以前是不会被感觉到的。费迪南·福煦将军急急赶往罗马,同意大利人协调法—英各师的行动计划。  
  在11月7日于拉巴洛召开的高级紧急会议上,英、法、意的首相和总理,以及伍德罗·威尔逊总统的特使,在融洽的精神中会晤。组成了以福煦为主席的最高军事委员会,以处理协约国急迫的军事和政治问题。这是促成1918年胜利的指挥权统一的前驱。  
  与此同时,协约国采取措施,保护意大利对付又一个卡波雷托。迪阿兹将军的军队,得到英国第十集团军,三个英国师,加上两个法国师和美国第八十三师第三十二团的支持。在大战的最后几个月,这些联合兵力很便当地打败了沮丧的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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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28:5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康布雷坦克战

 英国第三集团军指挥官,朱利安·宾爵士将军于1917年9月中旬奉命组织一次攻势,以把德军的兵力从伊普雷防区引开。宾和皇家坦克部队指挥官休·埃尔斯爵士将军,采纳了总参谋部主要军官、后来成为闻名的军事作家的J·F·C·富勒上校于8月里提出的建议。由于坦克在佛兰德的泥沼中被证明没有价值,富勒寻求和找到了能大量部署机动装甲部队和发挥巨大影响的干燥场所。  
  他在康布雷找到了他所需要的地形,康布雷是法国北部帕尚达埃尔—梅西纳战场南四十五英里的一个城镇。该城的南面和西面是一片被小溪和狭堤割裂的白垩土的结实土地。富勒发现,诺尔运河和圣康坦运河之间边缘曲折的六英里旷野,是适合于坦克机动的。宾的目标所在是兴登堡防线。  
  受宾的指挥用于这次进攻的有十九个师。防卫这个防区的巴伐利亚皇子鲁普雷希特有六个师,其中两个师驻防在这两条运河之间。包括英国、加拿大和印度的骑兵旅的五个骑兵师,将扩大坦克突破的战果。紧靠英国防线后面的阿夫兰科特大森林,为大量坦克提供了掩蔽。为不让敌人知悉,在保密上尽了一切努力。进攻之前,坦克不准驰近德国的前哨一英里之内。  
  英军在准备战斗时,他们低飞的飞机不停地在前线上空嗡嗡回旋,以压倒坦克出动时的隆隆声。美术家用最新彩色斑纹技术把车辆伪装起来。除军官外,部队的其他人,直到进攻前四十八小时都不知道坦克的事。即使到那时候,他们也没有获知坦克的实际作用。如果在奇袭之前有士兵被俘,也不会泄露造成损害的机密——即使在受到胁迫的情况下。  
  突击的主要战术目的,是沿着六英里的前线使用机动装甲车辆,正面猛冲敌人的防线,把两条运河之间的敌人一网打尽,并攻占康布雷镇。并没有次要目标。英军的意图不在于要一次决定性的突破,其战术上的突击实际上是一次佯攻,为的是牵制其他战线的德国兵力。埃尔斯将军认为,这有限的进攻计划需要修改。不是将坦克的行动限制于两条运河之间的地区,他要求把坦克沿着广阔的前沿,部署成展开的梯级队形,为前进中的步兵提供庇护。他的建议被拒绝了。  
  11月20日上午6时20分,天还只蒙蒙亮,能见度限于二百码左右。那时,三百八十一辆坦克的发动机同时轰鸣起来,车辆沿着夜间用线带标志好的车道隆隆前进了。  
  喧闹的坦克向前线堑壕前进时,有刺铁丝的密集障碍物都被碾平了。每条堑壕已被掘到十二英尺宽,就是为了阻止坦克越过堑壕,但富勒上校克服了这种陷阱。所有英国坦克都携带着用链条缚紧的长长柴捆,把它们投在堑壕里,作为临时的便桥。英军省却了经常预示进攻的弹幕射击,使德军受到了一次完全出于意料的袭击。前哨地区的部队投降或逃走了,在夜幕降临前,第三集团军已在六英里的战线上渗入七千码。这一行动是个无可争辩的胜利——英军以不寻常的四千人伤亡的轻微代价,攻占了敌人的堑壕。六十五辆坦克被德国炮火击毁了,另外有一百十四辆坦克抛锚或倾覆在堑壕里,然而,俘获了七千五百名左右德国俘虏。下午6时,夜幕降临,突击部队已占领了他们突出部的广阔地带。没有坦克的支援,这些德军失陷的阵地几乎是不可能受到攻击的。  
  黑格在西线很少打过胜仗,他看来对于扩大在康布雷取得的战果全然不知所措。没有更多的后备军,他无法前进,然而又不愿放弃他已经夺得的领土。但是,如果英军留在原地,他们将危险地暴露于三面进攻之下,而且寒冷和多风暴气候的来临,不久将使作战季节告终。黑格仍然犹豫不决。他告知宾,不要指望任何后备军。英国部队需要去支撑卡波雷托的士气低落的意军。宾就这样地落到了要在精力递减和没有生力军的状况下打一场有限制的仗的为难境地。(把五个作好战斗准备的师调往意大利是建立在不完善的情报或有错误的判断的基础上的,因为于11月10日举行的一次会议上,奥—德参谋人员已议决,在冬季风暴逼近时,逐渐减少在意大利战线的作战。)  
  为庆祝康布雷的胜利,伦敦所有教堂的钟声齐鸣,在大战中这是仅有的一次,后方战线还不知道,胜利只是短暂的。诚然,与索姆和佛兰得的情况相较,这是一个值得欢迎的变化。  
  德军不失时机地从他们在佛兰得的第四集团军那儿得到了增援。其他后备军也从平静的东线启程前来。因为增派了兵力来康布雷,战斗退化为孤立的、常常是混战的小冲突。加拿大军象往常一样,继续成为战斗的前卫。第三集团军因为缺乏后备军而丧失了动力,而补充了兵力的德军却能有力地作战。在11月30日的一次密集队形的反击中,德军夺回了第一天失却的一些地方。到12月3日,英军后退,使他们占有的突出部减少到一半。  
  12月的第一周,暴风雪阻止了所有军事行动。两周来的战斗使英军伤亡了四万五千人,德军损失的人员大致相同。有一万一千多名德军被俘,英军被俘的约九千。最重要的是,坦克在康布雷的战术部署表明,适当使用充分数量的机动装甲车辆能够转变战斗形势。  
  对德国的溃败,鲁登道夫最初的反应是慌乱,但他不久就充分恢复过来,命令援军急速开往这个防区。后来他说,新武器“是够讨厌的,但不是决定性的”。兴登堡有一个更为清醒的评价,他写道:“英国在康布雷的进攻第一次揭示了用坦克进行大规模奇袭的可能性……它们能够越过我们未遭破坏的堑壕和障碍物,这不能不对我们部队有显著的影响……步兵感到他对坦克的装甲侧面实际上无能为力。机动车辆一突破我们的堑壕线,防守者就感到他的后方受到威胁而离开了他的岗位。”  
  当德国反攻和后来英国撤退的消息传到,伦敦的欢乐转为沮丧。德国生力军开上来时,英军眼看他们的骑兵大批被打死,他们的步兵受到攻击,因为所处的地形实际上对坚守和战斗或安全撤退都不能提供掩蔽。当英国在康布雷的挫折告一段落时,开了调查庭。象往常一样,它断定一切都是下级军官和军士们的过失。将军们当然都是无可指责的。(战斗记载揭示,许多下级军官都深深觉察到反攻的迫近,但他们的警报均遭上级指挥官忽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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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29:2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二、中东

当土耳其于1914年11月1日与中欧强国结盟时,英国在中东的兵力包括一个为保护英波石油公司的财产而驻守在波斯湾的阿巴丹岛的印度旅。为寻求一个更适于军事行动的基地,这个旅向北前进,去夺取底格里斯河和幼发拉底河汇合处的美索不达米亚(现在的伊拉克)的主要港口巴士拉。这座城市于11月22日落入英军手中,但付出了相当大的伤亡代价。  
  几个月后,印度陆军的高级军官约翰·尼克松爵士将军把他的部队从印度的西北边境省调往美索不达米亚,他在那里率领一个军,包括两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旅。土耳其的实力和英国人的相等,计有阿瓦士附近的部队八千人和幼发拉底的一万八千人。可是,英国人仍然低估土耳其的战斗力,并且不注意热病盛行、干旱贫瘠的底格里斯—幼发拉底流域所特有的作战危险。
尼克松派统率第六印度师的查尔斯·汤申德将军去追逐力量不均地分布在整个地区的土耳其主力,汤申德向底格里斯的东岸前进,于6月3日以微不足道的损失攻占了阿马拉。土耳其人宁愿往后撤退,重新集结更多的兵力,而不为一个缺乏任何战略价值的城镇去战斗。  
  汤申德的特遣部队不顾敌人的扰乱,烘炉般的温度和疾病,沉重缓慢地上溯底格里斯河,于1915年9月夺取库特伊马拉,然而,由于缺乏充分的医药设备,许多伤员不必要地死亡了。汤申德继续沿着底格里斯河前进,遇到的抵抗日益增加,10月初进入阿齐齐亚,那时河谷深处往往干涸为泥泞的细流。谨慎的尼克松感到进一步前进的困难,命令汤申德把他的部队停下来,但后者的命运已经决定了。  
  英国内阁为转移公众对加利波利灾难的注意力,要尼克松攻占巴格达。10月3日,一封电报告知这位指挥官说,他“可以向巴格达进军,如果他相信他使用的兵力能胜任作战的话”。这是一个狡猾的手法,因为伦敦完全了解尼克松没有胜利的希望。如果这一计划失败,尼克松将承担失败的责任,而胜利则将增加政府的信誉。  
  在不熟悉地形作战的汤申德的印度士兵,在巴格达东南二十英里、牢加设防的古代吉泰西普洪遗址与土耳其军遭遇。两天的战斗,一万四千人的英—印军队伤亡了四千五百人。于是,汤申德的筋疲力尽的部队带着只有两个月的存粮退到库特伊马拉,他们的唯一希望是掘壕防守,等待增援。  
  追击的土耳其军包围了库特伊马拉,粉碎了一切援救守军的尝试。1916年1月,芬顿·艾尔默爵士将军试图和他的伙伴会合,遭受了六千人的伤亡。3月,他又作了一次努力,再次损失了近五千人。此刻,汤申德下令宰了一千一百匹马,使他的饥饿的士兵吃到东西。到4月末,守军面临了被歼灭的命运。根据汤申德用无线电发出的迫切请求,基切纳勋爵准其向敌方投降,这也许是一个可怕的失着,因为伤员和瘦弱的被俘人员经过沙漠时一路受到残酷的鞭打。  
  土耳其之未能于1915年攻占埃及,促使英国人加强他们在那里的部队以对付重新开始的进攻,而英国在达达尼尔的失败,使土耳其部队解脱出来,作又一次进攻埃及的尝试。这一次,土耳其人在苏伊士运河被击退,已经渡过这条水道的前进部队大批被击毙。在亲土耳其的埃及人于1916年春发动的地方叛乱被征服后,阿奇博尔德·默里爵士将军于是继续向干透了的西奈半岛进军。  
  默里的目的是保护苏伊士运河,并为从西南打击土耳其军创造条件。当部队于1916年5月到达西奈时,他的士兵和一大群土著劳工,开始了筑造一条通向西奈海岸的铁路和输水管道的费时的作业。在工程缓慢进行时,土耳其的出击部队都被一一打退。到1916年底,默里的部队攻占了阿里什,他们在那里构筑防御工事,以保护铁路和水管。1917年1月,水管终于在巴勒斯坦边界的拉法完工。这儿离土耳其据守的去巴勒斯坦的入口的加沙约有二十五英里,但沿着这片连绵的沙漠没有可用的水源。  
  1916年6月,当地人反对巴勒斯坦—阿拉伯地区土耳其人的叛乱正在势头上,麦加行政长官侯赛因·伊本—阿里,发动了历时三天的叛乱,宣布这个十五万平方英里的汉志省为独立王国。  
  1916年8月,弗雷德里克·S·莫德爵土将军奉命指挥在美索不达米亚的部队。他的任务是策划夺取巴格达的战役,默里则受命于1917年春攻占加沙以开始对巴勒斯坦的入侵。英国的优势在十比一以上,但他们是在不能保证有充足供水的情况下进攻巴勒斯坦的。  
  1917年3月26日晨雾中,默里的四万二千步骑兵靠罗盘定方位,向敌军开去。四千土耳其守军在排得紧紧的、多刺的仙人掌树篱的天然栅栏后面掘壕固守着。沿加沙南四英里山脊的几个据点被攻占了,但因为缺水,两个骑兵师被迫退出了战斗,由此攻势开始逡巡不前。参谋人员的错误决定,使部队不当地撤出了苦战得来的阵地。于是默里将军下令蛮冲,试图挽回挫败。不出一周,英军退却了,损失了四千五百人,土耳其军的伤亡为二千二百人。  
  有时,情绪是会影响历史的。黑格非常不喜欢在西线的英国第三集团军指挥官埃德蒙·艾伦比爵士将军。后者一向随机改变战略以适应变化中的需要,多半是这点引起了他的上级的反感。黑格总是留意着想从身边除去这个有想象力的下级,在1917年4月的阿腊斯之战后,发现他的机会来了,阿腊斯的战斗开始是胜利的,但因德国援军远比艾伦比的多,后来失败了。黑格知道劳合—乔治首相需要一位中东方面的指挥官,就赞成艾伦比去担任这个职务。  
  劳合—乔治百感交集地注视着东地中海的作战。他对默里进入巴勒斯坦感到高兴,但对他在加沙前面失败又感到恼火。与此同时,莫德将军继续上溯底格里斯河,向巴格达前进。在一次计划周详的突击中,英国炮兵同观察弹着和进行轻轰炸的飞机协同作战,同时底格里斯河上炮舰小队的支援炮火,掩护着由两个骑兵旅前导,后面跟着密集队形步兵的翼侧进攻。  
  这场争斗是短暂的,于1917年3月11日结束,那时这座炎热晒干了的城市陷落了。据莫德估计,土耳其以三万五千左右的兵力,抵挡他的十二万人的军队。俘获的俘虏在九千人以上,但其余人的下落没有报告,他们大概不是被杀就是逃走了。这是一次代价很大的战役,英军伤亡了四万人。疾病也给部队造成重大损失。莫德将军本人罹霍乱而死。  
  对英国内阁来说,耶路撒冷是最受珍视的。英国人知道,夺取这个城市在政治上既对奥斯曼帝国是致命的,又可提高英国士气,补偿在西线的逆势。但默里将军于3月和4月夺取加沙的两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第二次战斗不到三天就结束了,然而英军仍付出了六千五百人的伤亡代价,土耳其军的伤亡则是二千人。于是默里陷于停滞状态。在劳合—乔治看来,在中东没有一个别的将级军官能够担起这一任务。在接受艾伦比将军时,劳合—乔治告诉他:“我希望你攻占耶路撒冷,作为献给国家的圣诞节礼物。”  
  通向耶路撒冷的道路,受阻于从加沙延伸到比尔谢巴的二十英里宽阔的土耳其堡垒线。不象西线的连绵不断的堑壕系统那样,土耳其的防御工事包括三个等距离的设防地区,用一连串警戒堑壕联系起来。右侧翼向地中海逐渐稀疏展开,同时左侧翼通向朱迪亚山丘的灌丛和岩石。英国远征军固守他们的铁路和水管所在的巴勒斯坦边界的沿海狭长地带。  
  直到1917年6月艾伦比到达以接替默里,没有一个人真正懂得如何去对付土耳其军的防御工事。艾伦比不象他的前任那样留在开罗的豪华住所里,而是和他的士兵一起生活在战场上。他很快就看出,第一目标该是比尔谢巴——七口水井的所在地。没有这些水的储备,他的部队、马匹和骆驼就不能在向耶路撒冷进军的漫长、干旱的征途中生存下去。  
  夺取比尔谢巴,要用翼侧突击来对付敌人的中央据点。后面跟着步兵的密集队形的骑兵,要冲过缺口,到达敌人后面,并包围比尔谢巴。其他纵队要从左面向加沙进击。艾伦比手下有战斗品质和马术为众所敬服的澳大利亚和新西兰骑兵旅可资调遣。并有由印度和萨洛尼卡抽调来的两师部队为增援。此外,还征集了每头可用的骆驼和每个驾驶牲口的人。艾伦比的计划需要时间、准备和战争策略。进攻开始日定于10月底,那时,由于降雨,土耳其军将会一心只顾其到处积水的堑壕。  
  俄国和罗马尼亚的崩溃使最精锐的土耳其部队解脱出来开赴巴勒斯坦前线,土耳其的陆军部长恩韦尔·帕夏,要用他们从英国人手中夺回巴格达。恩韦尔·帕夏的意见被法尔肯海因将军所推翻,后者在粉碎罗马尼亚军队后,被派来这里策划土耳其的防务。法尔肯海因预见,打败艾伦比将使土耳其军守住耶路撒冷,并保持他们在伊斯兰世界的神秘性。并且,这位德国指挥官担心来自沙漠方面的威胁。  
  得到英国的黄金和红海中战舰支持的麦加行政长官侯赛因,用他的亲英的穆斯林部队夺取了这个伊斯兰最神圣的城市。而后,他领导了对沿着汉志铁路和电报线路的奥斯曼驻军的打了就跑的袭击,这两条线路是土耳其在西部阿拉伯的唯一运输和通讯工具。侯赛因的成功主要由于得到了二十九岁的托马斯·E·劳伦斯上校的帮助,后者是考古家和沙漠游击战的创新者。在战前年代里,劳伦斯在巴勒斯坦和叙利亚进行发掘考古,他获得了阿拉伯人及其文化的广博知识。  
  劳伦斯于1914年作为开罗的一个居民,在阿拉伯部族中间参预煽动反叛。当艾伦比来到中东时,劳伦斯已经在沙漠的游牧部族中吸收游击队,并忙于指挥破坏和扰乱整个阿拉伯半岛上的土耳其军。他组织的叛乱开始于亚喀巴,而后向北部蔓延,使死海南端的奥斯曼驻军陷于瘫痪之中。  
  在这个地区开展军事行动是没有前途的。在这孤寂的荒原上,那里每天的气温可以升到一百四十度,唯一的战略目标是死海南端两岸的两块绿洲。一支庞大的土耳其远征队尾随劳伦斯,被劳伦斯设下埋伏而歼灭了。  
  与此同时,艾伦比正在把他的计划拼合起来。因为土耳其人在雨季到来之前将继续控制天空,大部分英国部队都集中加沙前面的沿海地带,以欺骗敌人,使他们假定进攻将从那里开始。大约就在同时,一名英国骑兵军官将自己暴露——并不是危险地——在一支土耳其巡逻队前面,巡逻队向他开枪。他装作被击中,在马上象是摇摇欲坠,和他的坐骑匆匆跑了。  
  土耳其军赶到现场,发现了一个军官的公文递送箱,内藏有夺取加沙的“机密”计划。当土耳其军开始向预期的突击防区调动和集中他们的兵力时,艾伦比真感到高兴。  
  10月31日,艾伦比集结他的兵力,向加沙发动第三次进攻。英国的实力计七万五千步兵和七千骑兵,敌方为四万二千步兵和一千五百骑兵。第一次打击不是落在加沙的沿海地区,而是内陆比尔谢巴。短暂的密集的弹幕射击,在土耳其军中炸开了一些宽阔的缺口,艾伦比的骑兵冲过去,在防守者后面扇形展开。接着土耳其军都被跟在骑兵后面进行白刃战的步兵击溃。  
  在日落以前,比尔谢巴及其水井都被英国陆军所占领。艾伦比现在转向加沙,加沙也受到英国战舰的重炮轰击。一周后,这个联合突击把土耳其军压倒了。约有一万土耳其人被俘。那些没有伤亡的人向北退却了好几十英里并重新集结起来,但仍无喘息余地。到11月中,他们通向关键性铁路枢纽站的路被切断,该站是雅法-耶路撒冷铁路线和另一条向南通往比尔谢巴的铁路线的交接点。疲乏的土耳其人在耶路撒冷前面的朱迪亚山丘——这个自圣经时代以来的历史上有名的防卫地作了最后一次的抵抗。然后在12月9日,他们突然结束了一切抵抗,向北逃走。  
  埃德蒙·艾伦比爵士使首相如愿以偿,并且把这个圣诞节礼物献给了英国。这位胜利的指挥官穿了简朴的军服,徒步走进这座圣城。他的行为同早些时候德皇的表演适成对照。德皇进城,着了一件上面缀有十字军战士的十字的白色披风,骑了一匹阿拉伯的种马。另一次,在城墙上挖开了一个缺口,好象是被炮火击开似的,这位君主骑着马慢慢地通过。  
  1917年是英国受挫和伤亡人数剧增的一年,夺取耶路撒冷是该年唯一的重大胜利。艾伦比的一击,如首相所预期的,提高了士气,并使土耳其不再成为中欧强国有力的成员。巴格达的英国部队,毫不费力地控制住土耳其军。的确,他们感到强大到足以向北朝摩苏尔进军了。为使恩韦尔·帕夏的部队免于全部崩溃,鲁登道夫派了德国另一个军到中东来,但土耳其人的士气低落已无法补救。到1918年6月,据接替法尔肯海因的利曼·冯·赞德尔斯将军的记载,逃兵在人数上远远超过仍服军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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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30:52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三、美国

 在1914年,美国的舆论大部分是中立的,然而,德国的残忍无情导致美国人同情于协约国。华盛顿的逐渐卷入大战开始于1915年,那时德国潜艇向载有美国国民的商船发射鱼雷。英国的海上封锁是要求船停下,接受检查并没收违禁品;但德国的做法却是潜艇不发警告地就把商船击沉,而且,德国潜艇的每一“胜利”,总有美国人为此丧命,这就加深了对德国的敌视。  
  为赢得美国公众的支持,双方都开展强有力的宣传攻势,但柏林的特务机关主持人得到的大都是一些关于美国人情绪的错误报告。他们认为,贪求金钱的美国人会宁可多次受辱,而不打一场耗费极大的战争,他们还深信,在美国的几百万美籍德国人会拒绝拿起武器来反对祖国,并且实际上还会破坏任何这类的努力。  
  为了阻止美国的战争物资运抵协约国,德国特务机关策划了广泛的工业破坏活动,包括把定时炸弹藏入协约国的船舶里而在海上到时爆炸,煽动群众罢工和炸毁军火工厂。如果进行得谨慎和机灵,德国特工可能得到一些成功,但在美国的德国特工人员是令人难以置信地无能。  
  即使较机灵的特工,在美国只要活动了短短的一段时期,就都被察觉了。例如,隶属驻华盛顿大使馆的德国海军情报军官弗兰茨·冯·林特伦上校,领导着一批把炸弹放到协约国船舶上去的破坏者。但英国人破译了林特伦的密码,1915年,用一封假电报把他诱返德国。在他乘坐的荷兰船进入英国水域时,他被检查队抓住了,在美国参战后他被押回美国,服了四年徒刑。  
  奥地利大使康斯坦丁·杜姆巴忙于策动钢铁厂罢工,以使其瘫痪。他给他的政府写了一封信,信内详细描述了他的方案,然后,托了一个途经丹麦去德国的美国人转交。英国检查队在一次停船检查中发现了这封信。信被送交给威尔逊总统,他在将此事广为宣扬之后,在1915年9月提出了把杜姆巴召回的要求。三个月后,德国的陆军武官弗兰茨·冯·巴本和海军武官卡尔·博伊—埃德,都同炸毁军火工厂的密谋有关。  
  这类不利的公开事件,使德国大使约翰·冯·伯恩斯托夫伯爵大为苦恼。他懂得美国人的心理和性情。(他后来发表的同柏林的通讯透露,他是竭力反对德国潜艇攻击中立国船舶的。)可是,他的建议被柏林所忽视。  
  由于有大宗款项供他们支配,德国宣传工作人员花钱很慷慨,常常被当场捉住。他们偷偷摸摸地买下了一家日报纽约《邮报》,结果却暴露了他们的所有权。无论他们组织和平主义组织,或是资助此类已有的组织,经费总是很快地被查出来自德国。他们最大的一次错误是德国在美国宣传机关的秘密头子海因里希·阿尔贝特医生自己犯的。1915年7月一个酷热的下午,阿尔贝特乘上纽约市的一列高架火车。紧跟着坐在他后面的是美国特工人员弗兰克·伯克,他是被派来钉这位忙碌的医生的梢的。当火车驶进他要下车的车站时,阿尔贝特还在全神贯注地看报。直到火车将要离站时,他才抬起头来,意识到他得在车门关上之前赶快出去。在匆忙中,他忘掉了他的公事皮包,伯克立即将皮包拿了过去。  
  政府官员对公事皮包内所显示的有罪内容感到吃惊,决定应予以最广泛的宣扬。这些文件被提供给纽约的《世界报》,该报每天披露一些,使德国人感到耻辱。  
  战后,于1915年受雇于阿尔贝特的一位德裔美国人格奥尔格·聚尔韦斯特·菲雷克写道:“阿尔贝特文件的公布,是德国的一个大灾难。它使德国的宣传戏剧化了。从此以后,协约国宣传工作者可以随心所欲了。宣传的印记牢牢地打到了德国人的身上……阿尔贝特的公事皮包泄露了德国人每项策划了一半的计划。……”  
  协约国宣传工作者轻易地胜过了对手。煽动罢工或破坏活动的,既不是英国人,也不是法国人。他们的大部分活动是通过报刊开展的。因为英国控制了海洋和海底的全球电缆网,可侦听并检查报道而得到有力的效果。此外,协约国的做法更富有想象力。同语不惊人的“入侵比利时”的陈词相对照,“洗劫比利时”这一提法是更能起损伤感情的作用的。  
  有关德国的暴行,在向美国公众报道时都是添油加酱的。作者竭尽其想象力,把包括神父在内的比利时人质大批枪决,作为使人寒心的故事的主要成分。德国兵挖出平民的眼睛,砍下姑娘们的手,或虐杀被俘的协约国官兵的报道,都广为流传,虽然从未提供过证据。  
  当协约国的创造力衰退时,笨头笨脑的德国人为他们提供了许多可利用的新机会。1915年,德国人指控英国护士伊迪丝·卡维尔帮助恢复健康的协约国士兵从被占领的比利时逃往荷兰。至于她也护理了无数德国伤员恢复健康就不提了——她的德国病人被禁止为她作证。她于10月11日被判有罪并处以死刑,这一行为激怒了大西洋两岸的舆论。  
  伊迪丝·卡维尔之死,比活著对英国的贡献更大。英国人志愿应征本来已在低落中,当有关她的命运的消息传来时,推动了成千人入伍——足以组成一个整师。要是她只不过被遣送回英国,德国就理直气壮得多了。  
  伍德罗·威尔逊总统敦促“没有胜利的和平”的许多尝试依然没有实现,哪一方都不接受。柏林感到它在大陆上处于有利的军事地位,而协约国则不接受一个由德国支配的和平。在威尔逊领悟不讲军事力量的外交是一无成果的这一点之前,他得到的只是更多的失望。他就海上美国人的生命损失提出的抗议,遭到柏林的漠视,他的“确有这样的事,自尊使人不屑战争”的声明,使德国最高统帅部误以为美国不会成为一个强敌。  
  但德国的无限制潜艇战是起决定性作用的。1917年1月31日,柏林突然声称,从下一天开始,德国潜艇将向早些时候规定为战区里的所有船只不发警告就发射鱼雷。可是,德国提出一个“让步”。准许一艘美国轮船开进英国的法尔默思港——别处不准——进港只能在星期天,而离开则不能迟于下周三。  
  对预定作每周海峡横渡的船只有详细的标志规定。船壳和上层结构必须漆成红白相间的垂直条纹,每条条纹的宽度为一公尺。每根桅杆上一定要飘扬着一面大的红白色方格旗帜——厨房里的台布倒挺适用——美国旗则挂在船尾。如果华盛顿保证这类船只不运载柏林公布清单上所列的违禁品,就允许其继续航行而不加以干扰。  
  国务卿罗伯特·兰辛主张立即同柏林破裂,但威尔逊感到这违背了他的爱好和平的感情。在断绝外交关系之前,他迟疑了三天。在2月3日向美国国会两院联席会议致词中,总统暗示,也许德国人并不真想贯彻他们的警告。而后他又声明,任何导致美国人的生命财产损失的行动,将遭到武力抵抗。在批准美国的商船架设大炮后,他等待了几周,看看是否德国人会重新考虑他们的恫吓。  
  那时,另一事件推动了美国更加靠向协约国。德国外交部长阿尔弗雷德·齐默尔曼,为使墨西哥和日本卷入反对美国的战争策划了一个异乎寻常的计划。战争爆发时,英国海军情报处在所有横越大西洋的海底电缆上安装了窃听器。1月19日,窍听员截获了一份看来象是一件外交通讯的德国密码电报。英国密码员把这件由齐默尔曼签署的译出的信件,交给了海军情报处首脑威廉·霍尔海军上将。霍尔读了以后,暂时把它搁置起来。他知道,柏林于1月10日有密令给德国海军指挥官,命令他们于2月1日开始无限制潜艇战,选择时机的观念使他下令把齐默尔曼的电报扣留,直到美国感觉到这个密令的充分影响为止。2月23日,这份信件交到了华盛顿。  
  齐默尔曼的这封信是给驻墨西哥的德国公使的,命令他,如果美国拒绝接受无限制潜艇战的话,就谋取墨西哥政府作为反美的军事同盟国。除答应慷慨的财政援助外,还许以将得克萨斯州、新墨西哥州和亚利桑那州还给墨西哥。为加强这个同盟,要求墨西哥总统诱使日本抛弃协约国并进攻美国。  
  许多美国官员最初怀疑这是一个骗局,这是不足为奇的,但在仔细检查了原来的密码电报后,断定了它是真实的。德国外交部长承认墨西哥是个军事上的盟国,这一点使华盛顿感到惊讶,因为那个国家被革命搞得四分五裂,正徘徊于混乱的边缘。  
  齐默尔曼的信件由美联社于3月1日发表,成为全世界的头条新闻。在一个颇为罕见的,因而使人极为困惑的自供中,柏林的德国总理府后来证实了这个信件的真实性。在美国从这两个指令——无限制潜艇战和齐默尔曼的阴谋——中恢复镇静之前,德国已采取直接导致战争的行动了。  


美国成为交战国  
  威尔逊总统等待德国政府重新考虑它的海上威胁是徒劳的。将近2月底时,载有美国国民的英国班轮“拉科尼亚号”没有接到警告就被鱼雷击沉。3月中,美国船舶“孟菲斯城号”和“伊利诺斯号”也被击沉,又死了不少人。于是,威尔逊召开了国会特别会议,认可美德之间的战争状态。两天后,参议院以八十二票对六票通过了参战的决议,4月6日,众议院以三百七十三票对五十票,作了类似的表决。  
  同德国打仗现在已是正式的了,同奥匈帝国的外交关系于4月8日断绝,但直到12月7日方才宣战。同土耳其和保加利亚也断绝外交关系,但从未对它们正式宣战。  
  德国和美国冲突的进程是由鲁登道夫带头的,他于1917年掌握了军政大权。德皇仍然保持着最高军事领袖的神话地位,然而所有决定都是鲁登道夫作出的,这使他的名义上的上司陆军元帅兴登堡松了一口气。  
  在交战双方的指挥官中,很少有人在作为军事战略家的才能方面比得上鲁登道夫的。但在政治和外交方面,用有才华的美国新闻记者埃德蒙·泰勒的话来说,“……在他这一代,算得上是欧洲文明的最主要的破坏者。在他陷入受人尊敬的迈境之前……他在把霍亨索伦王朝推向毁灭,把纳粹这个可怕事物投向世界,以及保证布尔什维克主义最后在俄国胜利等方面,都起了重大作用。”  
  鲁登道夫的无限制潜艇战的冒险,似乎产生了称心的战果。在1917年的头三个月中,一百三十万吨以上的协约国和中立国船舶被击沉。4月份的损失近九十万吨。这种成就多数是出自英国海军部顽固地反对采取护航制的原故。只剩下仅够六周食粮的英国,迫切需要美国支援,以与德国潜艇的威胁搏斗。美国宣战后三天,威廉·西姆斯海军上将前往伦敦,在那儿,现在是英国第一海务大臣的约翰·杰利科海军上将承认,“如果象这种损失继续下去,我们无法继续战争。”  
  劳合—乔治首相不象海军将官那样为不愿革新的恶梦所扰。劳合—乔治断然命令海军部,于5月初在北海和直布罗陀航路开始试验性的护航。它立见成效。到该月底,海上损失骤降到二十万吨以下。在实行护航制度前,损失高达百分之二十五,实行护航制度后,损失不到百分之一。从1917年秋季开始,英美所造的船舶,开始稍稍多于以前损失给敌人潜艇的船舶,而且它们击沉的德国潜艇,不久就比德国所能建造的为多。  
  美国远征军的指挥权被授予约翰·J·潘兴将军,他于1916年开始受到公众的注意,那时他率领一支远征军出击墨西哥的潘乔·比利亚 [ 注:潘乔·比利亚(1877--1923),墨西哥1910--1917年革命时期北方农民运动领袖。——译者 ] 匪帮,以对他们袭击哥伦布、新墨西哥和开枪射击一些美国人进行报复。在对墨西哥的群山和荒地搜索了九个月之后——常常受到当地部队的阻碍——潘兴和他的部队回到美国。比利亚的几个助手遭了伏击,但美国人终未能抓到比利亚本人。  
  潘兴之有良好的判断力和常识,也许因为他有游击战的经历,在旧方法失败时,他愿意尝试新方法。他于1886年毕业于西点军校,并曾在骑兵中服役,抗击飘忽无定的阿帕切 [ 注:美国新墨西哥和西南部游牧印第安人的一个部族。——译者 ] 酋长杰罗尼莫。他还攻打和镇压1890年西奥克斯 [ 注:美国北部平原和加拿大附近的印第安人部族。——译者 ] 的起义。  
  潘兴选拔詹姆斯·哈博德少校为他的参谋长,哈博德不是西点军校出身,而是从士兵升上来的。潘兴带了六十名参谋官员、六十七名士兵和三十二名战地办事人员,于1917年6月29日乘上班轮“波罗的号”,从纽约启航。这位指挥官于7月4日到达巴黎,人们把“拉斐德 [ 注:拉斐德(1757—1834),法国将军和政治家,曾于1777-1781年间至美,援助美国独立战争,于约克敦大捷后返法。——译者 ] ,我们都在这里!”这句话归功于他。事实上,这句激动人心的话,是查尔斯·斯坦顿上校站在拉斐德墓前说的。  
  美国于1917年4月所作的准备很差。人口在一亿以上,它的军事实力却只有十九万六千人,其中七万七千人是陆军正规军,其余是国民警卫队。军事装备不是过时,就是没有。没有单独的空军——陆军的五十五架飞机是通讯兵的一部分,连执行侦察任务也是不牢靠的。用马刀劈砍的骑兵部队是陆军的精锐,甚至连造辆坦克的蓝图也没有考虑过。军事首脑不了解军、师或旅的组织。自南北战争以来,陆军仍保持其团的建制。  
  陆军内外,没有一个人曾受过堑壕战的训练。西线固定战线的战术,根本不同于以前的战争。当代战争是辅之以机枪、手榴弹和白刃战的使人丧魂落魄的可怕的炮战。美国加入协约国后不久,数百名英法军官横渡大西洋,去训练新兵的攻守方法,但美国人到达法国,才是真正训练的开始。  
  威尔逊总统在强烈的反对声中,说服国会对每一个二十一岁至三十一岁的体格健全者实行征兵制,后来年龄改为十八岁至四十五岁。将有四百多万人在陆军服役,八十万人在海军服役。潘兴重建他的部队,决定每一个美国师应包含二万八千人,约两倍于相应的英法部队。他的命令证实了一个普遍的欧洲人的观念,即美国人做什么事情都是大手大脚的。  
  在西线施放的唯一美国造的火炮,是装在铁路车辆上的四门十四英寸的海军大炮。所有其他的火炮都是法国人和英国人的,坦克也是如此。向美国汽车制造厂订购了近四千五百辆坦克,但只有十三辆到达法国——而且它们的到达已在停战以后。同样地,美国飞机也发展得太迟了,所以美国飞行员驾驶的是协约国制造的飞机,虽然有些飞机装上英国设计而在底特律制造的DH-4“自由式发动机”。重武器和有关物资都向协约国“购买”,用食物和种类繁多的补给支付。  
  由于有这个国家的资源供它支配,陆军着手狂购乱买,出乎人们的想象。陆军有八万六千匹马,虽自1915年以来,西线就从未用过骑兵,但陆军部依然买了一百万条马毯,二百万只饲料袋,九十四万五千副马鞍和二百八十万个马笼头。订购了二千多万顶蚊帐,但在法国从未需要过。在法国的几英里方圆的货栈,堆满了各式各样无用的东西,这对潘兴将军来说是太难堪了。他通知陆军部停止装运浴缸、书橱、地板蜡、割草机、办公桌、活梯和痰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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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31:0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四、米夏埃尔行动计划

鲁登道夫决意使1918年成为决定性的一年。他打算在西线集中他所能用的全部兵力,在美国的干预能决定结果之前,粉碎协约国或赢得有利的和平。由于俄国永久退出大战,整个冬季运兵列车滚滚向西,东线只留下几个师以保证把谷物运往德国和密切注意仍然无足轻重的赤卫队。  
  在增强彼此都有的幻想,即胜利是必然的这一点上,德国高级人物中,很少有人例外。冯·霍尔岑多夫海军上将向帝国军事委员会致词时,保证德国潜艇不会让一个美国士兵在西欧登陆。但是,即使一长列一长列的火车运来俄国谷物,也不能抵消协约国封锁对德国人民所起的影响。关键性的食物短缺烦扰着国内战线。大部分德国人呆呆地面对着他们战时的第四个冬天,但在匮乏的情况下有些人的耐心已逐渐消失。1918年1月,在一些最大城市里,约有五十万工厂工人对恶化中的物质条件发动罢工。政府并不在谈判上花时间,部队很快就把罢工工人送回去工作。然后鲁登道夫密令所有军队指挥官要保持两个营处于待命状态,以对付平民的骚乱。  
  到1918年2月中,鲁登道夫在西线摆开了一百七十八个师,但它们比协约国的一百七十三个师在数量上并不多。德国在比利时和法国的兵力,包括一百二十三万二千步兵,二万四千骑兵,五千五百门重型野炮和八千八百门轻型野炮。同这些兵力对抗的,是协约国的一百四十八万步兵,七万四千骑兵,六千八百门重炮和八千九百门轻炮。但德军在每个师的步兵武器方面占优势:重型和中型机枪,德国是三百五十挺,协约国为六十四挺;迫击炮,德国是五十门,协约国为三十六门。协约国的空军力量比德国将近强三倍——在英国防区是一千二百五十五架对德国的一千零二十架;在法国防区约为二千架对四百七十架。但德国战术家在他们需要的地方集中使用他们的飞机,因而抵消了这种优势。  
  一百二十五英里以上的战线分派给英国四个集团军——从北到南是第二集团军、第一集团军、第三集团军和第五集团军——包括后备军和两个葡萄牙师在内,共计五十九个师。至少有九十七个法国师展开在一条三百英里长的战线上。十个比利时师和五个美国师补充了协约国的兵力。  
  整个冬季,德国士兵接受渗透战术的训练,该战术曾被设计出来用于夺取里加的战斗,并在此后的卡波雷托战役中得以再次运用。强调必须保持冲劲。突击部队的营或较小些的分遣队,绕过抵抗激烈的据点,被训练来渗透缺口和防守薄弱的阵地。此后,由团预备队从正面向顽抗的孤立据点发起突击,同时,扇形展开的突击部队则从后面进攻。鲁登道夫向鲁普雷希特皇子解释说,“我们打开一个缺口。其余部队跟踪而进。我们在俄国就用这种方法。”  
  鲁登道夫打算给英军以最有力的打击。英国是协约国的柱石。他指望没有受过弹性防御训练的英军,将被德国的猛攻所粉碎。虽然这种防御至少已经用了一年,但对英国统帅部来说仍然是一无所知。从俘虏和逃兵中缴获的德国训练手册,已交给英国主要将领组成的一个委员会进行研究和采取预防措施,但这个委员会并没有得其要领,这一点在紧接而来的进攻中是明显可见的。  
  按照德国的训练,前线部队的机动性是这样保证的,即只派三分之一部队守战术据点,同时三分之二留在地下掩蔽部或其他后方堑壕,准备击退在他们防区任何一点上的进攻者。可是,英国将领所组成的委员会,把这个制度倒转过来,他们建议,把三分之二英国部队分派在前线的防御阵地上。  
  从3月10日开始,德军炮轰香巴尼的法国防御工事,并对凡尔登和兰斯两地发动牵制性突击。那天英国的空中观察员报告,有大批敌军乘火车和经公路向与英国第三和第五集团军对峙的防区运动。而且,对弹药集积所的观察和来自逃兵的情报,都证实了对迫在眉睫的进攻的猜疑。德国的准备工作到3月19日都已完成。突击于3月21日开始。  
  指定突破英国防线的三个德国集团军是,北面冯·贝洛将军的第十七集团军,中央格奥尔格·冯·德尔·马维茨将军的第二集团军,和南面胡蒂埃尔将军的第十八集团军。威廉皇子统率的部队实行佯攻,以欺骗法军,使他们料想将在瓦兹河南发起突击。  
  鲁登道夫打算连续猛攻到索姆河上省辖城镇佩罗内的两岸,然后德国右翼向北横扫英国的侧翼。这次代号称“米夏埃尔行动”的进攻,是在一条五十英里战线上开始的。从瓦兹到拉费尔的那个紧靠圣康坦北面的防区,是分派给第十八集团军的,同时从那里到阿腊斯附近的斯卡尔珀河阵线,则由第二和第十七集团军进攻。德国兵力总计七十一个师,但只挑选三十二个师携带二千五百门火炮投入战斗。  
  面对德国第二和第十八集团军的是高夫的第五集团军,由十二个师组成,稀疏地展开在一条四十二英里的战线上,从法国第六集团军的侧翼向北延伸到佩罗内—康布雷公路。朱利安·宾爵士将军比较幸运。他的集团军有十四个师,防守着一条不过二十八英里的战线,与德国第十七集团军和仅仅是第二集团军的右翼相对峙。德军是充满信心的。第十八集团军的参谋长写道:“用不到预料,法军会落荒而逃,并会立即仓皇求助于他们的协约国同伴。”  
  1918年3月21日上午4时40分,早已对准第五和第三集团军防区的几千门德国大炮和迫击炮,连续六小时猛烈发射高爆炮弹和毒气炮弹。到第五小时,炮轰改为徐进弹幕射击,那时由后面另外二十八个师紧密配合的三十二个师,在被辛辣的烟和毒气加浓的雾气中开始进攻。因为德国炮手都是按地图发射,他们射击的准确造成了很大的破坏。  
  英军的防御工事和交通线成为一片废墟,很多破坏是由于他们未能采用弹性防御原理而造成的。即使是突击部队的小分遣队,因为是从后面进攻,也压倒了坚强防守的孤立地区。第一天战斗结束时,整个英军防线崩溃了。二十四小时后,高夫的第五集团军已被击退。为防止进一步的灾难,高夫下令他的集团军残部退到索姆河后面。  
  宾的第三集团军尽管在前沿遭到局部损失,仍有纵深防御地区,能够使德国的第十七和第二集团军除已从高夫那里夺走的领土外,不能再获得多大的领土。因为德国两个集团军未能照鲁登道夫所期望的那样进展,他修改了他的策略,利用保护着第二和第十七集团军南侧翼的胡蒂埃尔的第十八集团军所取得的进展来扩大战果。  
  胡蒂埃尔奉命沿着索姆河两岸向海岸进击,同时向北和向南展开,猛攻英军和法军。鲁登道夫推测,在法国的优先程序单中,保卫巴黎将居首位,而英国主要关心的,将是确保海峡港口。这些不同的利益所在将把任何联合行动的需要置于一边。  
  当小股的单独的法国分遣队前来支援高夫的阻滞作战时,胡蒂埃尔最初沿着索姆河南岸的顺利推进的速度放慢了。3月25日,一支英法混合部队,在埃米尔·法约尔将军的率领下,出现在索姆河之南。同时,六个法国师开了上来,但在胡蒂埃尔前进之前,他们退向了西南,好象他们的任务是保卫巴黎。他们的行动表示,贝当最为关心的确实是动用作好战斗准备的部队保卫巴黎。贝当自己的后备军部署在苏瓦松和兰斯之间,他怀疑德国将在那里开始对巴黎的大规模进攻。  
  3月27日,胡蒂埃尔向法国首都进行了一次最深入的挺进,他部下的几个师攻占了距巴黎约三十二英里的蒙迪迪埃镇。但是筋疲力尽和补给不足使德国人放慢速度。马维茨的第二集团军选择亚眠作为目标,但后方战线的后勤部队,包括两个美国工程兵连,冲了上来把他阻止了。乔治·G·S·凯利将军率领的、迅速集结起来的兵力表现不错,取得极为重要的成果。从3月28日至30日,德军对凯利部队防守的堑壕线徒劳地冲击了三天。4月4日,在进行了同样无效的第二次进攻后,他们疲乏地退走了。  
  然而,鲁登道夫在1918年的第一次攻势,仍是作战技术的杰出范例。他的军队在八天中冲过了四十英里领土,这在长期的静态防御战争中是创记录的。在战斗中首当其冲的英军,约有十六万五千五百人伤亡,法国方面是七万七千。英法的被俘人员共计七万人,被夺去的野炮在一千一百门以上。当迅速前进的德军缴获了他们的两百万瓶威士忌酒时,通常沉默寡言的英国人也震惊了!  
  可是,从更广的前景来看,鲁登道夫赢得的胜利是不可靠的。他损失了二十三万九千部队,其中许多士兵都受过突击部队渗透战术的高度训练,这是无法再弥补的。德国的人力严重不足,而美国部队却不断增援协约国。5月25日,潘兴将军把在人力上等于八个法国或英国师的四个美国师交由贝当调度。因为他们缺乏战斗经验,法国指挥官把他们送往平静的防区,以换下法国师开赴主要战线参战。  
  鲁登道夫第一次开始失望了。他发现“敌军抵抗的力量超过了我们的力量。我们决不能被拖进一场消耗战中去”。当战斗逐渐减少时,德军精力消耗得太多,不能追击退却中的协约国军了。当气喘吁吁的英国人停下来休息时,许多追击的德国人也在附近躺了下来,疲乏得不能用他们的步枪来射击。  
  鲁登道夫的军事丰碑出现了其他裂缝。德国小说家和诗人鲁道夫·宾丁,在他的战争日记中记下了喝醉酒的德军在阿尔贝尔附近劫掠的情景,“士兵们都摇摇晃晃,士兵们简直不能行走……街道上淌着酒。军官们对喝醉酒的滋事之徒毫无办法。”宾丁记道,当德国人“因喝酒而振作起精神,于第二天开出阿尔贝尔时,他们都立即被几挺英国机枪扫倒在铁路路堤上”。  


协约国指挥权的统一  
  英国第五集团军的实际毁灭和其他部队的普遍遭劫,迫使协约国作出拖延了很久的决定——建立单一的指挥部,以向敌军最强的地方迅速地调配增援部队。最高军事委员会并没有被赋予这样的权力。该委员会是为了防止又一次卡波雷托而成立的,它无权支配法—英指挥官将应急部队相互调遣。  
  当委员会领导人建议,给他们掌握三十个师作为后备军时,黑格曾立即加以反对,说他无法满足他的定额。他解释说,“我可以同一个人打交道,但不能同一个委员会打交道,”这位英国指挥官提议,他和贝当互相支援——而这一安排曾在战斗中垮台。在敌军猛击高夫的第五集团军时,黑格再三催促贝当支援,可是援军从未来到。  
  贝当担心德军可能在兰斯前线发起攻势而突破,然后向巴黎前进。他要他的几个师迅速向西南撤退,以保卫首都。黑格答复说,这样的决定将在英军和法军之间留下一个大缺口,为德军扇形展开和歼灭协约国军造成机会。贝当听了无动于衷。  
  根据迟做总比不做好的精神,3月26日,英法领导人匆匆于杜朗这个小镇集会。雷蒙·彭加勒总统主持会议。英国战时国务大臣艾尔弗雷德·米尔纳勋爵和克列孟梭先在一个角落里简短商量后,再同彭加勒商榷。根据法国总理的提议,委员会宣布:“福煦将军负责协调亚眠周围战线英军和法军的行动。”黑格和贝当一起,极力主张授予福煦全权统率西线的全部协约国军。4月14日,福煦被正式任命为在法国的所有协约国军的总司令。  
  黑格渴望自己从属于福煦,这有效地挫败了英国首相想把他免职的意图。不过,深信“黑格是个华而不实的人物”的劳合—乔治,不得不谨慎行事了。下院保守党的支持对于劳合—乔治的政治生涯是极为重要的,而他们是全都赞同黑格的,并且黑格还得到了英皇乔治的信任。黑格的从属角色,现在已使劳合—乔治提不出任何令人信服的理由来把他免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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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31:2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五、巴黎大炮

  随着战争艰难地进入1918年,白天空袭巴黎成为自取灭亡。首都和敌军战线之间的防御地带,遍布着经过改进的高射炮群和高速战斗机。用戈塔式轰炸机进行夜袭逐渐增多,但除月明之夜外,准确性几等于零。城市不但灯光熄灭,而且遍布高射炮,进袭者只能高飞,而对他们的目标也就不准确了。在飞机来到前,有效的警报系统使每个人有了充分的准备。  
  保卫巴黎,是不惜一切代价的。依着流动着的塞纳河的轮廓,在马恩河环形地带的两岸,建造了一个模拟的城市,以欺骗德国飞行员。还加上明显的界标,以便敌机驾驶员易于认识。但德国人并未长期受骗。  
  3月23日,上午7时后几分钟,巴黎城北街道上突然一声爆炸,建筑物震动,窗户碎裂。没有伤人,这件事故留交例行调查。二十分钟后,相距一英里半,在加雷德莱斯特附近,发生第二次爆炸,八人被炸死,十三人受重伤。  
  不久,法国人就认识到,二十分钟间歇的爆炸,是敌人以某种方法造成的。对现场找到的和从尸体中取出的金属碎片进行检查,发现碎片太厚了,不象是炸弹。军火专家们一致认为,这些粗糙的金属厚块都是来自炮弹弹壳。但相距最近的敌人阵地差不多在六十五英里之外,而最重型大炮的已知射程不会远于二十英里。法国人还不了解的是,德国设计师已经研制了三门大炮,每门有七十五英里射程——恰为从巴黎到置放大炮的所在地圣戈班森林的距离。  
  为了达到这个距离,克虏伯的军械工人造了一支差不多有十二层大楼高的炮筒——长一百十八点二英尺,炮口直径八点二六英寸。它的二百七十六磅重的炮弹,是由堆到十二英尺高的四百三十磅火药发射的。以每秒钟五千五百英尺的初速把炮弹推向二十多英里高的上空,它在极高的同温层中几乎没有什么阻力地猛冲,然后借助引力向巴黎作弧形下坠。发明人埃贝哈特博士运用数学计算来推定所有因素——炮弹、火药量、三分钟空中飞行和大地的曲率——间的相互关系。  
  如此特长的炮筒是不能支撑它的自重的——不论该钢材的刚性多么好,在近炮口处炮筒无可避免地要下垂几英寸的。埃贝哈特用悬臂支架支撑炮筒,克服了这个问题。设计了可以沿着铁路轨道滚动的有轮缘的车轮,为其提供机动性。这个怪物总重三百七十五吨,大炮本身就有一百八十吨。炮筒按固定的五十度的角度升高,而射程的增加或减少则由改变黑色火药的数量来调节。巨大的铁路旋车盘可使炮架和大炮作水平面的旋转以改变方向。  
  然而,即使埃贝哈特的天才也无法预言将击中巴黎的哪一个地区。炮轰开始前几天,德国特工人员就接到了报告每发炮弹击中的地方的命令,但根据他们的报告进行的计算,甚至无法使一发炮弹击中战略目标。所有炮弹不分青红皂白地落在公园、公共建筑物、住宅和医院。仿佛要表明它的非战略目的似的,巴黎大炮于3月29日耶稣受难日,作了它最悲剧性的一次发射。下午4时30分,教堂里到处都是跪着做礼拜的人,那时,一枚对着巴黎中心的圣热尔韦教堂飞来的炮弹中止了其行程而落在屋顶上。  
  支撑拱顶天花板的一根大柱断裂丁。数以吨计的石块哗啦一声坍了下来,压死了八十八人,内中有六十九个妇女,三个儿童;另有六十八人受了重伤。4月2日,星期二,举行了大规模葬礼,许多政府高级官员都参加。鲁登道夫下令巴黎大炮在那天下午保持沉默,但德皇却兴高采烈地乘汽车驶往圣戈班,他亲自向炮手们祝贺。  
  有一门大炮爆炸,炸死了五个炮手。在其余两门大炮被探出大致的坐落地点时,法国人动用了他们最为强大的炮队,将雨点般的炮弹射向该森林。德国人料到有这一着,在离秘密地点几英里的地方发射空炮弹,以此迷惑法国人。并在秘密地点上面张了伪装网,来防止空中观测员对巨炮进行弹着观察。  
  在发射五十发到七十五发炮弹后,用旧了的炮筒被运到克虏伯厂,把炮口口径扩大到九点一五英才。这种安排使火线上每次只能有一门大炮。在三十九天内发射了一百八十发炮弹后,大炮得转移到另一个地区,在那里再恢复对巴黎的炮击。每次法国人接近新地点时,德国人就再转移。  
  到了月底巴黎大炮终于结束其短暂的恐怖统治时,已向这个首都发射了约三百七十发炮弹。在1917年发生过失败主义和反抗之后,法国人对于动摇士气的危险深为警惕。工人机动小组奔赴每一发炮弹爆炸的地点,运走碎片,重新铺筑街道。为了抹去德国任意射击所造成的一切可能的伤痕,损毁的公共建筑物总是修复成它们以前的样子。军事设施则从未被击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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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32:01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六、埃纳攻势

 在探索取胜之道时,鲁登道夫判定英国人是不能在又一次大败中生存下去的,他准备在佛兰德发起打击。因为那个地区的英法联合部队极为强大,足以击退那里的任何进攻,鲁登道夫策划了一个方案,设法把一部分法国兵力吸引到别处去,从而使形势对德国人有利。他选择了谢曼-德-达姆,该处是1917年尼韦尔将军遭遇不幸的地方。  
  贝当将军曾一向担心德国人可能企图攻占这十五英里长的陡峭山脊,但终于被消除了担心,认为这个地方会依然是一个“平静的防区”。法国驻防部队剧减,以支援其他战线的部队,四个受到严重挫败的英国师派到谢曼—德—达姆去休整。  
  鲁登道夫仔细周到地制订他的计划。在攀登这三百英尺毫无遮蔽的斜坡之前,他的部队首先得渡过埃莱特河,以及穿越其周围的分布着积水弹坑的沼泽地带。在攻占山脊后,德军下一步得渡过二百英尺宽的埃纳河,并在协约国援军到达之前夺取南岸。取胜要靠奇袭。  
  采取了精心安排的预防措施,特别要避开每天作侦察飞行的协约国飞机以便把备战的行动隐蔽起来。所有去集结待运地的部队调动都在夜间进行,在白天,不准有超过一个营以上的兵力编队或行进。大炮和马匹都隐蔽在靠近树木多的地方,给牲口喂料和饮水都分小批进行。夜间活动留在地上的踪迹都擦掉。在前方地区,运货车和炮架的轮子为了消声,都用锯屑袋作“轮胎”。在突击发动前一天晚上,工程兵们装配桥梁时,在沼泽中青蛙的一片呱呱的受欢迎声中完成了这件工作。  
  炮兵的展开归格奥尔格·冯·布鲁赫米勒上校指挥。突击前不到两周,潘兴的战斗部署处首脑塞缪尔·T·哈伯德少校提出告诫,敌军的下一目标将是谢曼—德—达姆防区。在战斗情报方面是位新手的哈伯德推断德国将选择这个地区,因为该地实际上是协约国伤员和筋疲力尽的人的休养营地。哈伯德还说,这个防守薄弱的山脊是个明白的标志,即协约国并不以为那个地方会受到进攻。  
  福煦和贝当把哈伯德看作是个未经战斗考验的新手,而竟敢在复杂的情报专业方面进言。最后,哈伯德说服了法国情报处首脑德·库安特上校。但是,库安特象他在凡尔登的前任一样,未能说服统帅部,而统帅部是赞同第六集团军指挥官德尼·迪歇纳将军的意见的,谢曼—德—达姆防区就在该将军的辖区内。  
  迪歇纳的集团军由七个法国师和四个英国师组成。由连遭挫败的部队和无经验的新兵补充的英国师,防守谢曼—德—达姆山脊的东半部,法军则防守西半部。面对协约国军的是两个德国集团军——贝洛将军的第一集团军和马克斯·冯·伯恩将军的第十七集团军——包括前线十七个师和后方十三个师。  
  1918年5月27日午夜后一小时,四十英里前线上的四千门德国大炮同时向法国第六集团军开火,使整个谢曼—德—达姆处在炮火和毒气下透不过气来。轰击开始后头几个小时里,迪歇纳的全部指挥系统就陷于混乱了。他的前沿地区的指挥部、军火库、通讯中心和铁路末站,都被最初的炮火击中。  
  迪歇纳对下级和部队的残暴,使得无人为其尽忠。他还不顾贝当的在纵深系统运用弹性防御的指示,墨守把大部分步兵分派在前沿防线的战术,致使前线甚至在德军前进前就已死伤累累了。  
  当熹微的晨光照射到滚滚烟火时,大量德国步兵出现在弹幕后面。不到一小时,他们就占领了半个谢曼—德—达姆。迪歇纳甚至没有时间炸毁横跨埃纳河上的桥梁——桥上早巳挤满大量步行赴南岸的德军了。到日暮时,德军窜犯的地方比堑壕战开始以来哪一天都多,他们跨过了三条河——埃莱特河、埃纳河和韦斯勒河——到了十三英里外的菲斯默村。  
  鲁登道夫的时间表要求他的牵制性挺进在菲斯默停下来。象他原先设想的那样,协约国后备军急忙抽调上来阻止他的部队,而鲁普雷希特皇子则做好一切准备向空虚的佛兰德防区发起打击。但鲁登道夫抵不住可能的惊人胜利的诱惑,他允许继续进攻。在他们滚滚向前时,德国部队展开来,占领了苏瓦松的关键性的铁路中心。到5月30日,德军又到达马恩河畔的夏托-蒂埃里,离巴黎还有三十七英里,在四年前他们曾在这个地方被赶走。  
  在法国统帅部,迪歇纳的声望依然是高的,直到他的被打败和士气涣散的第六集团军丢下巴黎,让它暴露于入侵敌军前为止。他的成千的惊慌失措的士兵,扔掉了武器和军装,然后消失在络绎不绝经过首都南行的成群结队的平民中。  
  法国人求助于潘兴将军,于是潘兴派美国第三师增援迪歇纳的第六集团军。这个没有经验的师那时正在一百英里以外接受基本训练。6月1日,乘火车和卡车火速赶赴马恩河的这支庞大部队,从久经沙场的德军那里接受炮火的洗礼。以后七十二小时,开初吃惊,继而目瞪口呆的德军被阻止渡越马恩河。在夏托—蒂埃里以西向巴黎前进的德国部队只得同美国第二师对阵。这是一场反复的争夺战。短兵相接的血战,突然把进攻者制止了。鲁登道夫于6月6日结束攻势。这次攻势是他在西线的杰出的战术上的成就。  
  德军在5月28日受到严重的心理上的打击,那时美国第一师攻占了康蒂尼村。这是第一次美国的独立作战,德军在半小时稍多一点的短暂而猛烈的战斗中被击溃。这一场所的损失是关键性的。康蒂尼座落在一块高地上,能够清楚地看到协约国阵地,同时屏障德国的后方区域。  


贝莱奥森林  
  在急忙赶往具有威胁性的德国突出部的协约国后备军中,有美国第二师的第四海军陆战旅,这个突出部由苏瓦松、兰斯和夏托—蒂埃里形成一个大致的三角形。美军被派往夏托—蒂埃里西北、靠近贝莱奥森林的战线,在那儿,法国部队正从有利的陡坡阵地上溃退下来。6月3日傍晚,退却中的法军在这个防区外几英里的地方遇见了海军陆战队。一位法国少校去见劳埃德·威廉斯上尉,告诉他发生的情况,并敦促他退却。威廉斯反驳道,“退却,他妈的!我们刚到这里!”他手下的一位排长回忆,他的话“如燎原之火迅速地传遍部队”。  
  紧挨着这个同名城镇南面的贝莱奥森林,树木茂密,矮树丛生,其间遍布岩块和大的砾石,临着通向吕西—勒博卡热村和布雷舍村的麦田。德军用面向村庄的三重堑壕线把这座森林布防起来。象棋盘般地排列的互相支援的机枪掩体,把进攻者置于来自所有方向的火力之下。沟壑、溪谷和狭路,都由发射纵射火力的马克沁重机枪来控制,狙击手的散兵坑都隐蔽在紧紧缠绕着的灌木丛后面。一排一排的有刺铁丝保护着这个系统。  
  一份错误的法国报告,使海军陆战旅指挥官詹姆斯·哈博德准将错误地以为贝莱奥森林除东北角外是没有德军的。海军陆战队缺乏通常来自战斗经验的起码的谨慎态度,忽视了对这个地区进行搜索。  
  6月6日拂晓,海军陆战队开展进攻。当士兵们排成四行——每人相距十五英尺,每行相距六十英尺——大踏步前进时,德国枪手看了简直不能相信。然后连续的机枪把他们扫倒了。然而,海军陆战队不愿认输。他们反复向前进,为夺取这个地区一码一码地战斗着。贝莱奥森林是很适合狙击行动的,而这是许多美国人的普通技能。  
  经过三周的战斗,海军陆战队士兵把敌人赶出了森林。德军是很少碰到这种战士的,他们怀着勉强的钦佩称他们为“魔犬”。美国第二师计伤亡九千七百七十七人,其中五千一百八十三人是海军陆战队员。  
  从军事标准来看,贝莱奥森林之战的成果是不大的,但它的心理影响是深远的。随着夏托—蒂埃里胜利之后,协约国目睹德国在美国的打击之下垮掉了。  
  按照法国政府的指示,接替迪歇纳的让·德古特将军把这座打成了秃山坡的森林重新命名为“海军陆战旅森林”。现在归美国政府所有的这座森林,仍是大战期间在欧洲作战的所有美军的纪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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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32:4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七、德国的暗淡日子

 美国参战后,慷慨地支援协约国。到1918年夏,运往海外的食物和补给,增加到每月近一百万吨。但是,望眼欲穿的部队运输船只直到1918年春才开始到达。即使在那个时候,协约国军事领导人仍低估美国的作战能力和工业潜力。当福煦预言大战将持续到1919年秋时,很少有人持不同的意见。  
  后来年代的大部分英法著作家,写美国参战都只限于不足道的寥寥几笔。温斯顿·丘吉尔的历史记事巨著《世界危机》,分了四卷出版。如果把他讲到美国武装部队的篇幅加在一起,它们总计十页左右。这不是有意贬低。在持续了足足四年多的战争中,美国人只在最后六个月中参战,而且与协约国的惊人损失相比,美国的伤亡是微小的。  
  开头的时候,美国部队都和英法军队编在一起。潘兴曾同意这种安排,但保留他的组成一支独立美国军队的计划。在威尔逊总统和牛顿·D·贝克陆军部长的支持下,潘兴说服现在是协约国军总司令的福煦,得到他的同意,在8月10日组成了独立的美军指挥部。福煦最初对美国的作战能力是有怀疑的,现在称赞他的新盟国了。潘兴同意福煦的要求,第七十七师继续归协约国指挥。在以后几周中,美国军队防守了整个战线的近四分之——比筋疲力尽的英军防守的战线长得多。  
  德国的最后战役以3月21日的米夏埃尔行动为开始,包括1914年第一个大战役曾夺取过的很多领土。但是当美国的人力壮大了协约国军队后,鲁登道夫的大规模进攻就逐渐减弱了。他最后一次的被称为第二次马恩之战的进攻开始于7月15日,不过两天之后就告终——1918年四个月的战斗,使德军付出了八十万无法补偿的部队的代价,而美军则轻易地补充了协约国方面合计的三十五万人的损失。  


埃纳—马恩攻势  
  德国未能有喘息的机会。自7月18日开始,德军连续遭受猛击,被迫采取守势。福煦策划的反击,要攻下敌人的三个突出部,收复经过前线、把亚眠和阿兹布鲁克这两个战略接合点连接起来的铁路线。最初的矛头都指向以前德国大规模进攻期间形成的突出部——来自第一次进攻的亚眠突出部;第二次突击造成的埃纳—马恩;以及自1914年以来已经存在的圣米耶尔。  
  派了四个法国集团军去袭击埃纳—马恩突出部的环形防线。面对突出部西边的是夏尔·芒让统率的第十集团军(他在尼韦尔的大败中扮演了一个角色后,已从默默无闻中恢复过来),以及让·德古特将军统率的第六集团军,其次是马里·德米特里将军的第九集团军和亨利·贝特洛将军的第五集团军。支援这些部队的,是八个美国师,四个英国师和两个意大利师。  
  芒让用他的二十个师,包括两个美国师和两个英国师,率先冲击,他熟练地使用三百五十辆坦克,向具有战略意义的苏瓦松和苏瓦松—夏托—蒂埃里公路大规模进攻,威胁着要瓦解德军的交通。德军抵不住芒让的冲击而退却,用后卫作战来阻滞协约国部队。  
  苏瓦松以南的美国第一师和第二师,深入到敌人的突出部,但顽强的、由激烈的肉搏战进行的抵抗,推迟了他们的前进。于是八个美国师(二十二万四千人)参加进来,把突出部压成平直,迫使德军退到埃纳河和韦斯勒河。  
  把敌人赶出埃纳—马恩突出部,为巴黎带来了欢庆,这座城市不再面临入侵的威胁了。8月6日,不到三小时,协约国就夺取并掌握了主动。那一天,感激的法国政府给予福煦以法国元帅的司令杖。  


亚眠  
  埃纳—马恩突出部被攻陷后两天,福煦和黑格开始削平亚眠突出部。在这一主要由英军担承的攻势中,亨利·罗林森爵士的第四集团军,得到马里·德伯内和乔治·洪贝尔指挥的法国第一集团军和第三集团军的支援。他们又都得到一支强大的部队——一个有四个师的加拿大军,一个有五个师再加上三个骑兵师的澳大利亚军,和一个美国师——的支持。此外,他们的机动装甲部队包括最新式的六百辆坦克,他们还有二千门大炮。空中支援方面计有八百架战斗机和轰炸机。对付这支强大的部队,鲁登道夫只能集结马维茨的第二集团军和胡蒂埃尔的第十八集团军,共计二十个师,青少年和年纪较大的后备役军人也包括在内。  
  协约国于8月8日上午4时20分进攻。罗林森的大量坦克,使他能重演在康布雷和以后坦克突击中曾取得显著成果的奇袭。没有用预告进攻的炮火轰击。想把敌人打死或打晕过去的这类炮击,常常产生适得其反的结果,它提醒防守者躲入战壕等待冲上来的步兵。在徐进弹幕射击的掩护下,罗林森的装甲纵队和步兵突然前进。象在康布雷那样,发出铿锵声的车辆使防守者士气涣散,不到两小时,英军就捕捉了一万五千名俘虏和缴获了约四百门大炮。这次进攻甚至出乎比较高级的指挥阶层的意外,一个师级参谋人员正在吃午饭时被俘。到黄昏时,进攻者已越过德军防线九英里。  
  协约国比较容易地突破防线,揭示了德军的困境。大为沮丧的鲁登道夫终于认识到不可能获胜了,甚至有利的和平也不再行得通了。  
  他写道,“8月8日是德军的暗淡日子……,……士气已今非昔比。敌人缴获了许多对他们有无可估量价值的文件。……退却中的部队遇上一个新近开来投入战斗的师,就向他们大呼,‘捣蛋鬼’,‘你们在拖延战争’,——一再听到这种说法。……在许多场合,军官们丧失了他们的左右之力,听任自己被推着走……8月8日那天还使双方参谋人员的眼睛看清楚了,我的眼睛肯定已经看清楚了。”这位将军不再轻视美军了,承认形势“随着更多的美军参加进来,必然会愈来愈不利”。  


圣米耶尔  
  自1914年以来,德军就在凡尔登以南的默兹河和摩泽尔河之间守住一个楔形的突出部,以保护梅斯和布里埃铁矿的关键性中心,该矿是德国炼钢所需矿石的丰富源泉。这个突出部插入法国的右侧翼达十六英里,既切断了凡尔登—土尔铁路,又切断了巴黎—南锡铁路。要在默兹河和阿尔贡森林之间的防区进行任何成功的大规模进攻,消除这个突出部是必不可少的,这个防区已被选作为下一个目标。肃清圣米耶尔突出部的德军,已成为美军在其自己指挥下的第一个行动了。  
  从突出部的顶端圣米耶尔起,它的西边成斜线地延伸到默兹河东的树木茂密的高地,它的南边从圣米耶尔延伸到摩泽尔河横切河两岸的高地。在高地之间是沃夫勒平原,它被小溪、沼泽、大的池塘和一片片的林地所切隔,不易通行,尤其是在雨天。  
  潘兴的最后计划要求同时向两边推进,突击的重点放在南边。牵制性的进攻将指向突出部的顶端。为了大规模进攻,集结了超过五十五万的美军和十一万法军的兵力。在参加这次进攻的三个美国军和九个附加的师中,两个军和九个师都无战斗经验。  
  空军集结了一千五百架飞机,大都是由法国人和英国人提供的,这是为一次攻势所曾集结的最大数量。在突出部的两边,集中了约四百辆法国坦克。三千门以上大炮和三百三十万发炮弹,保证进攻者将使用高爆炸药把敌人阵地彻底炸遍。  
  德国防御力量包括在火线的八个师和两个旅,以及作后备的五个师。即使潘兴强调采取煞费苦心的保密措施,德军也开始意识到部队和物资的集中预示一次进攻。预料到这一打击将势不可挡,他们于9月11日逐步从突出部撤走了。  
  下一天上午6时,轰击从突出部的南边开始。三小时后,从西边开始第二次弹幕射击。尽管多方设法,德军仍不能完全免于潘兴仔细安排的结果。工兵用特制的爆破筒——装满三硝基甲苯的长铁管——炸开一排排的有刺铁丝。以锋利的钢丝钳和斧头装备起来的其他士兵,则在密集的有刺铁丝中开出宽阔的缺口。给前进中步兵作保护衬垫用的一卷卷小方格的铁丝网,铺在障碍物上。  
  进攻部队这样快速地通过乱糟糟的有刺铁丝网,这是前所未有的。美国人的创造性在实战中的运用使法国人感到惊愕。几天后,数百名军官到现场访问,学习这是怎么搞的。潘兴回忆:“其中有一个军官在踏勘之后,一本正经地议论说,美国人比法国人优越之处是他们腿长脚大。”  
  为截断他的敌手的退路,潘兴下令两路钳形强行推进。在二十四小时内,从南面来的第一师和从西面来的第二十六师在维纳勒村会师。到傍晚,这个突出部基本上被攻陷了。仅仅因为以前同福煦有过协议,使美军未能向梅斯推进。  
  在不到三十小时的战斗里,德军有一万六千人被俘,四百五十门大炮被缴获并失地约二百平方英里;他们士兵的伤亡数不详。美军的伤亡计七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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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32:5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八、默兹—阿尔贡攻势

 8月份以来德军的连连败北,使福煦深信胜利能够在1918年赢得,而不是他以前预期的要一年以后了。协约国作战是要瓦解从伊普雷东北的海岸延伸到瑞士边界的兴登堡防线。(这个战役本身并没有扩大到凡尔登以东。)预定在9月26日发动的攻势,打算夺取或切断德军赖以调动部队和补给的铁路线。丧失了它的运输系统,已经削弱的军队将进一步被削弱。  
  载运德军和物资到前线的铁路,从梅斯向西北延伸到梅济埃尔、奥努瓦、莫伯日、蒙斯、根特和布鲁日等主要接合点,那里有许多支线通向不同防区。福煦的计划要夺取包括梅济埃尔和奥努瓦这两个铁路接合点在内的五十英里狭长地带,截断德国退路,从而把他们暴露在一次次突击之前。这一机动意在实施钳形攻击——法英部队从西面向奥努瓦推进,与从南面的默兹—阿尔贡向梅济埃尔大规模进攻的法美部队会合。  
  协约国在默兹—阿尔贡的作战胜利将使他们占领铁路系统,并阻断分开的敌军部队之间所有地上交通。这一打击将使德军只得走经列日和莱茵河流域的迂回费时的路线,来恢复他们支离破碎的联系。  
  鲁登道夫认识到,在快速前进的猛攻下,他的部队简直不可能指望有秩序地通过列日的拥塞隘道而撤退。因此,德军继续进一步加强已经戒备得非常森严的默兹—阿尔贡地区。每一个树林和村庄都变成一大片障碍物,并在前方阵地后面还建立了好几道防线。在分派给潘兴进攻的防区那里,铁路线比较靠近前线,面对该防区,已经构筑了纵深十英里的堑壕防御系统。  
  德军的有利条件,在于默兹—阿尔贡地形是天然适合防御的。正好在默兹河的东面,就是科特—德—默兹的陡峭高地,这是优良的炮兵射击阵地,并且是进攻者几乎攻不破的障碍。阿尔贡的峭壁和有很深裂缝的山丘,由在防线之间来回迂回的几英里的有刺铁丝、混凝土机枪掩体、重机枪和各式各样障碍物连成一个设防地区。  
  在默兹和阿尔贡的中途,有一座能够看到周围地区全貌的戒备森严的蒙福孔山丘。二十英里的正面已被加强固守,唯一可行的突击方法,是猛攻蒙福孔两边防线的突出部,用侧翼进攻来扩大突出部,然后威胁防守者的后方以迫使他们退却。  
  不象以前的法国和英国攻势那样,在进攻之前要作几个月的准备,九个美国师在仅仅一周内就向前线推进。只有三个师有过进攻经验,并且,四个被派有炮火支援的师同他们的支援部队既未曾一起作过战,也未曾一起受过训练。还有三个师在近处作为后备队。在从圣米耶尔短距离调动部队中发生了运输上的意外困难,到进攻那一天,只容一个经过战斗考验的师开抵前线。可是,美军以八对一的比例在人数上远远超过德军。  
  在向德军全线发起的进攻中,默兹—阿尔贡仅仅是其中一个防区,同时有比利时军和英军在佛兰德进攻,和英军在康布雷-圣康坦绵亘的田野。法军在中央的香巴尼进击。协约国合起来的兵力有二百二十个师——一百零二个法国师,六十个英国师,四十二个美国师,十二个比利时师,两个意大利师和两个葡萄牙师。除美军外,全都不满员。在决定行动计划时,福煦是个热忱的人。他的战斗口号是“人人作战”,他派出一百六十个师到前线,六十个师作后备军。  
  对付协约国部队,德军只能集结起一百九十七个师——一百十三个师在前线,八十四个师作后备军。除兵力的严重缺额外,这支军队同以往几年一度不可一世的力量相较,已大不相同了。来自国内战线的饥饿的传闻,加剧了部队自身日益增长的厌战情绪。  
  在夜间,有近六十万美军进入默兹—阿尔贡作战地区,同时,法军守卫着前哨,直到战斗爆发,成功地使德军无法逼近以进行侦察。支援美军的,有二千七百门法国制造的大炮(半数都由法国炮手操纵),八百二十一架飞机和一百八十九辆法国小型坦克。  
  9月26日清晨5时30分,在三小时的炮击后,进攻发动。亨利·古罗将军的法国第四集团军首先前进,继之以潘兴的第一集团军。行动受到清晨的浓雾、数千个弹坑、有刺铁丝网、滑脚的沟壑和密林的阻碍。  
  黄昏以前,第一道防线已被美军攻下,美军还大规模进攻蒙福孔两边远离主阵地的突出部,并在第二天中午前由第五军的第七十九师占领它。除阿尔贡森林外,美军在同一天还占领了德军的第二个阵地。与此同时,鲁登道夫急忙从西线其他防区增调了七个师。  
  到10月1日,顽强的抵抗制止了大规模进攻,但有经验的士兵代替新兵后,在10月4日恢复了攻势。在以后四周中,美军进行顽强的正面战斗,以不断增加伤亡的代价,夺取了第三道防线。  
  对许多在国内从事狩猎的美国人来说,在茂密和错综的矮树丛中与难于辨认的敌人交手,并不是什么新经历。他们带来了关于武器的知识。在近距离战斗中,没有比12毫米口径锯短的猎枪更致命的了,德国人称使用这种武器违反了日内瓦公约,这种叫嚷被置之不理。  
  军队中不断增加的麻烦引起了许多问题,潘兴把他的兵力一分为二,迅速解决了这些问题,第一集团军的指挥权交给亨特·利格特中将,负责默兹—阿尔贡战线;第二集团军交给罗伯特·布拉德中将,防守默兹以东的战线。  
  10月31日,阿尔贡森林陷落给美军,他们已从进攻阵地向前推进了十英里。同一天,古罗的部队到达离出发阵地二十英里的埃纳河。美国的压力,迫使鲁登道夫动用他的二十七个最精良的后备师,以增援其摇摇欲坠的默兹—阿尔贡战线。美军吸引了这许多部队来对付美军,因此大大地减轻了在其他防区的盟军的负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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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3-27 22:33:2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九、停战

协约国对兴登堡防线的打击,使德军摇摇欲坠。在德军差不多已从法国的全部和比利时的一部分土地上撤出时,战斗转化为猛烈的后卫战。德国的人力在下降中——约为协约国兵力的百分之三十七。在10月底,只有一个新建师列入后备军,拥塞的铁路使军事运输成为爬行,有五十多万士兵都处在离前线很远的地方,许多部队简直就开了小差。自8月协约国削平亚眠突出部的“暗淡日子”以来,除伤亡外,约有三十万德军被俘,鉴于人力的极度缺乏,德国最高统帅部不得不从陆军名册上勾销了三十二个师。  
  当春季攻势的收获到9月丧失时,鲁登道夫的权威消逝了。9月26日,正当默兹—阿尔贡进攻发动的时候,保加利亚退出了大战,这对他是一个双重的打击。两天后,他在精神上垮掉了。本来开始时是例行的参谋人员检讨军事形势的会议,却变成了一阵阵悲叹的会议,鲁登道夫在会上为德国的困境,责备除他自己以外的每一个人。在他滔滔不绝地发表长篇激烈的议论时,他的为难的下属坐立不安。最后,他因虚脱而倒在地板上。那天傍晚,仍然颤抖不已的鲁登道夫以他模糊的仅能被人听懂的言词,劝告兴登堡从所有占领的西方领土撤退,并根据看来是他曲解了的威尔逊总统在十四点建议中所表示的条件求和。兴登堡同意,并告知德皇,“形势要求立即停战以避免一场大灾难。”  
  与此同时,德国的同盟国都垮了。协约国在西线的前进,使希腊人、意大利人、罗马尼亚人和塞尔维亚人又有了希望,深信奥地利军队不能再指望得到增援,他们在自己的不同战线上出击。连续在美索不达米亚、巴勒斯坦和叙利亚取胜的艾伦比将军,结束了奥斯曼帝国。  
  德国和奥地利现在都单独作战了。得到协约国部队增援的意军进击皮亚韦河,迫使奥军退出意大利。不满情绪蔓延在整个哈普斯堡帝国,它的一些隶属国家宣布独立。处于革命动乱中的奥地利,于11月3日投降。  
  为寻找适当的代言人同协约国打交道,德国政府于10月4日任命巴登的马克斯皇子为总理,主要是因为他的自由派观点。二十四小时内,和平试探者经由瑞士政府被派往华盛顿,但威尔逊总统推迟了两天才答复,没有通知协约国,他仅仅问了一些需要澄清的问题。马克斯皇子于10月12日发出了他的第二个照会,原则上接受威尔逊的十四点建议。他还说,他代表德国新政府和人民发言。威尔逊总统有接受的倾向。  
  可是,那一天,客轮“伦斯特号”在爱尔兰和英格兰之间中了鱼雷,包括许多美国人在内的四百余人丧生。威尔逊在10月14日的答复中余怒未息,在德国继续奉行其“不合法和不人道的做法”时,他断然拒绝考虑任何谈判。  
  德国的情况一天天变得更加危急了。半饥饿折磨着柏林和其他大城市。流行性感冒的传播夺去了成千个受害者的生命,而煤、煤气和其他燃料的缺乏则预示着困境的加剧。当国内战线看到军事上失败时,信心开始消失了。德皇不再被人尊敬为至高无上。“打倒德皇”成了富人和穷人的共同想法。威廉现在被看成了和平的主要障碍。  
  德皇于10月27日试图通过迫使鲁登道夫辞职来顶住失败。但他认识到这一点为时已晚。下一天,威廉港爆发了海军反抗,并蔓延到基尔的公海舰队。红旗飘扬在战列舰的樯上,成千的水兵唱着马赛曲,在街道上行进。军官很少见到,偶尔遇到的都解除了武装,并被强行戴上红帽章。到11月4日,起义已席卷整个德国的北部,并迅即蔓延到南部和西部;所有的莱茵河上的渡口都被反抗者占领。11月7日,由中央党的领袖、新任国务部长马蒂亚斯·埃茨贝格领导的德国停战委员会,开始同福煦元帅在贡比涅的火车车厢里谈判。  
  11月9日,兴登堡在比利时斯帕的德皇总部一次正式会面的场合,告诫他的君主,德国军队现在已经没有力量保护他,并说,“我必须劝告陛下退位,并前往荷兰。”在不到四十八小时内,震惊的威廉接受了劝告。在兴高采烈的协约国军能够集结起来侵入德国之前,一个共和国宣告诞生,停战条约于11月11日签订。  
  德国同意从所有侵入的领土撤出,包括于1871年从法国夺取的阿尔萨斯省和洛林省。它还保证遣返所有协约国的军人和平民俘虏而不要求立即交换,并交出大量战争物资,内中包括五千门大炮和二万五千挺机枪。可是,对德国工业未加触动。  
  十艘战列舰、六艘战列巡洋舰、八艘轻巡洋舰和五十艘驱逐舰的公海舰队连同全部潜艇,都被扣留。后来,这些水面舰只驰往斯卡帕弗洛的英国海军基地。法国人指望接收其中大部分舰只作为赔偿的一部分,但1919年6月,英国人毫无办法地瞪着眼看着德国水手把他们的战舰凿沉了。  
  在德国崩溃时,将军们隐退了,避免在有条件的投降中扮演任何角色。没有高级军界人物参加停战的进程。鲁登道夫生怕有人会杀他,穿起便服和戴上黑眼镜化了装逃亡瑞典。埃茨贝格和他的同事担负着指引德国走向停战的重任。  
  受克制的宣传运动强调指出,德国并没有被打败,而最高统帅部求和,为的是防止进一步流血和结束对妇女儿童的饥饿封锁。后来,在这种虚构逐渐消失时,军队则指责说,它被国内战线卖国贼“在背后捅了一刀”。军人反诘道,停战线不是终究在比利时和法国领土上吗?(根据停战条件,协约国部队占领了莱茵兰,但没有占领德国其余地方。)  
  鲁登道夫于1919年回国,并象他的政治上同伙阿道夫·希特勒那样,捡起这个口号。在战败和怀恨的德国人中,没有什么口号比“背后捅了一刀”这一说法更易于触人心弦的了,这个主题成了纳粹教义的一根支柱。埃茨贝格是他们这种鼓吹的一个早期受害者。1921年,两名前军官把他当作签订停战条约的“卖国贼”,开枪把他打死了。  
  很少有人同意潘兴将军的意见,即把停战——通过外交手段进行谈判—一同无条件投降混淆起来是有潜在危险的。这位美国指挥官于1918年10月30日致函协约国最高军事委员会,表示他的意见:“从军事观点上来看……究竟是否应该同意德国的停战要求。”  
  他说,“在协约国有利的军事形势下同意停战,宁愿接受一个谈判的和平的原则而不愿接受一个强制的和平的原则,协约国将伤害它们现在所持的道义立场,并可能丧失机会,来确保建立在持久基础上的世界和平。我认为,完全胜利只能靠继续战争直到我们迫使德国无条件投降才能得到。……”潘兴建议的含意,是对这个国家实行全部军事占领,这个建议被听取了,但被忽视了。  
  二十七年后,当盟国拒绝纳粹领导人安排停战的企图时,潘兴看到他的意见得到了肯定。这一回相反,“由德国最高统帅部授权”的德国参谋总长和德国海军总司令,被迫“向同盟国远征军最高统帅无条件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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